不願再去想那些虛無缥缈的事情,她把自己沉重的身體摔進了床上。
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
所有人都發現了邢禾和清孟不對勁。
邢禾一晚沒睡。
清孟沒有來吃早飯。
中午的時候清孟一出現,衆人便看出了她的眼睛有些腫。
邢禾則是在晚上才出現衆人的視線中的。
邢禾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正常。
若是往常,她幾乎是會毫不猶豫地坐在清孟的旁邊,但今天卻一反常态地選擇了坐到谌夏的旁邊。
清孟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仿佛沒有看見這個人一般。
當衆人都坐上飯桌時,肖雨宣布了一個消息。
“官方在北市建立了一個安置點,專門供幸存者居住生活,我父親派了隊伍過來接應我,到時候我會離開這裡出發去城裡和前來接應的部隊彙合。”
這一天早在邢禾的預料之中,肖雨的父親是少将,肖雨本就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
她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走?需要我幫你們帶路嗎?”
對邢禾沒打算一起離開這件事,肖雨并沒有太過意外,對方的身上有很多謎團,去北市未必是什麼好的選擇。
其實肖雨至今還是有些懷疑邢禾的身份,隻是父親那邊又來了新的指令,她才暫時放棄了在這人身邊潛伏監視。
肖雨婉拒道:“不用麻煩,明天就走。”
陳芸還挺喜歡肖雨這孩子的,沒想到她這兩天就要走了。
“這麼着急嗎?”
肖雨笑了笑:“我想把兜兜帶過去,您也一起過去吧?”
對于肖雨的邀請,陳芸意外道:“我也一起嗎?可是……”
陳芸有些猶豫,她在c市生活了五十年,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可以說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特殊的感情。
見陳芸下不了決心,肖雨看向江平安:“江醫生怎麼看?”
那天她親了江平安,之後這人就一直在有意地避免和她見面。
江平安避開了肖雨的視線,轉而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陳芸這段時間老了很多,由于記憶不清晰的緣故,很多時候都像個小孩子,越來越依賴她。
如果要和肖雨一起去北市,一路上必定是少不了接觸。
江平安對肖雨沒有任何越界的想法,肖雨的心思卻不那麼單純,因此她本能地有些抗拒和對方待在一起。
但是陳芸頭上的傷耽擱不得,她們必須要去北市。
面對喪屍她和陳芸毫無自保之力,答應肖雨的邀請是唯一的選擇。
江平安有些勉強地笑着對陳芸說:“媽,我們和肖中尉一起過去吧,總不能一直在這邊麻煩邢禾。”
知道江平安的心思,邢禾也沒在這個時候客套,隻是沉默着聽她們說話。
陳芸一聽是這麼個道理,順從地點了點頭。
“那也行。”
肖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想把清孟也帶過去,安置點現在需要研究員來分析病毒研發疫苗。”
她看向邢禾,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邢禾笑了笑:“那邊的醫療設施更完善,對于陳姨和兜兜來說是好事,至于其他人,不用過問我的意見,離開與否我都支持。”
肖雨本來也隻是走個過場,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她看了看谌夏和樊花。
“你們兩個呢?要不要一起去。”
樊花看了看邢禾,看起來有些為難:“邢禾姐,你要走嗎?”
邢禾搖了搖頭:“不走。”
“那我們也……”
邢禾打斷了她:“不用顧慮我,你們更适合一起去,安置點終歸比這裡環境要好些。”
如果她還是人類,兩人自然可以留在這裡,護住她們的周全并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但如今她不人不鬼的,保護不了任何人不說,對兩人反而是一種威脅。
樊花不再說話了。
谌夏知道樊花不願意這樣,悄悄地牽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相比起樊花的感性,谌夏更為理智。
她内心中早已把邢禾當成了朋友,在這個時候離開小院,總有些忘恩負義的嫌疑。
可末世之中最忌諱的就是優柔寡斷和天真,樊花可以意氣用事,她卻必須要為兩個人的未來考慮。
正如邢禾所說,最好的選擇就是去安置點,那也是她們一開始打算去的地方。
“我們會一起離開,麻煩你了,肖中尉。”
樊花試圖掙脫谌夏的手,但對方将她的手拉得很緊,怎麼也掙不開。
樊花眼眶紅紅的,但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邢禾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谌夏,那番話沒白說,這人也算是有了些成長。
因為即将到來的别離,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高,沉默着吃完了飯就各自離開了。
最後桌上隻剩邢禾和清孟了。
以為兩人隻是鬧别扭的衆人,有意無意地把空間單獨留給了她們。
邢禾看出來了,但卻沒有挑破。
她甚至有些慶幸,清孟還是和從前一樣,用餐時依然雷打不動的遊刃有餘。
即便是大家都已經離席,她也絲毫不受影響,慢慢地咀嚼着食物。
邢禾低着頭,餘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清孟的方向。
那人冷淡地抿着薄唇,眼中看不見一絲情緒。
她們曾有過世界上最親密的接觸。
可此時清孟表現得就像面對的隻是一個不知姓名的陌生人一般。
明明是一樣的桃花眼,一樣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