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我……”
江平安想跟清孟道歉。
話還沒出口,清孟便仿佛未蔔先知一般擡起頭。
她看着她的眼睛,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江平安愣在原地,鼻尖突如其來地湧上一股酸澀,餘下的話也再說不下去。
“打擾一下,這是你們點的毛肚。”
這時服務員突然敲門進來上菜了。
大概是地上太滑,盤子一歪,裡面的水便沾到了清孟的身上。
服務員是個中年婦女,看見弄髒了客人的衣服,連聲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幫您擦一下,麻煩不要投訴我……”
清孟禮貌性地說了一句:“沒關系,我自己來。”
她平靜地擦幹身上的水,繼續吃菜,面上沒表現出半點異常。
江平安心中卻如同大火炙烤般煎熬。
如果清孟生氣,哭鬧,指着江平安的鼻子罵她兩句,這樣還能疏解些情緒。
可清孟既不怪任何人,也不願意說話,就這樣悶着,把難過憋在心裡。
要怎麼做才能幫到小孟呢?
衆人不敢輕舉妄動,隻是面帶擔憂地看着清孟。
盡管大家試圖像平常一樣讨論聊天,但心思都不在聊的話題上,所以桌上的氣氛難得有些沉悶。
晚上十點鐘,店裡打了烊,連門口的燈也熄了。
幾個人一字排開站在街邊,沒話找話的樣子像是十幾年前街上很常見的街溜子。
恰好今晚風大,冷氣直往袖子裡鑽,說話的聲音都被凍的直打哆嗦。
“好&%嘶……無聊。”
“不想這麼&#嘶……早回家。”
衆人私底下通了氣,一緻認為今天晚上必須陪着清孟一起度過,就等找個由頭提出來了。
但是清孟先提了告辭。
計劃夭折。
隻有江平安厚着臉皮直接打開了清孟的車門坐了上去。
清孟住在一區,她住的地方就在隔壁的二區,所以清孟一定不會拒絕她上車。
幾人各自離開後,街邊一處陰暗的角落裡走出了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人。
這人的帽檐壓的很低,看不清楚臉,身形有些瘦削。
“咳——”
褐色的血滴落在地面上,他也不怎麼理會,随意擦了下嘴角。
就那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幾人離開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車子到了分岔路口,清孟果然轉向了二區的方向,準備先把她送回家。
但江平安上車可不是為了讓清孟直接給她載到家門口分道揚镳。
一見狀況不對,她立馬咋咋呼呼地開口:“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停車!”
清孟照她所說将車停在了路邊,側頭等待她的下文。
江平安裝傻:“小孟,這怎麼好像是回我家的路呢?”
“是。”
江平安讨好道:“我不想回家,今天晚上你陪陪我可以嗎?”
清孟避開她的視線:“你其實不用這樣的,我不需要人照顧。”
“那起碼讓我把你送回家,否則我不放心。”
知道這人固執,不同意的話今天大概率是要賴在車上不走了,清孟沒有說話,開車調頭去了一區。
一到了别墅門口,江平安就極其自覺地下了車準備往裡走。
走了兩步沒人跟上來,回頭看一眼才發現清孟斜倚着車身沒有動作。
她有些心虛道:“來都來了,就讓我住下呗。”
“江平安。”
清孟語氣裡是難以掩蓋的疲憊。
認識這麼多年來,這是清孟第二次叫江平安的全名。
江平安愣了一下,下意識道:“對不起……”
氣氛瞬間陷入了僵持當中。
再步步緊逼隻會讓清孟的情緒變得更糟糕,江平安隻能先松了口。
“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麼事情随時給我打電話。”
“好。”
她心裡挂念着好友,離開的時候走的一步三回頭。
快走到門口時,清孟叫住了江平安,把車鑰匙扔交到她手上:“車子借給你,路上不安全。”
“哦……那我明天開過來還你。”
江平安接過鑰匙,慢吞吞地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平安。”
“怎麼了小孟?”
江平安迫不及待地從駕駛室裡伸頭出來。
清孟站在門口的入室燈下,昏黃的燈光自背後籠罩而來,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跟我講講邢禾吧。”
顯然沒想到清孟會沒有任何預兆地直接提起這個名字。
江平安有些猶豫。
“你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