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裡,天氣不熱,陽光正好。
按照韋恩宅主人的意願,老管家并沒有在庭院中種那種香氣撲鼻,開起來一團團,像燈籠或煙花的花種。
一叢叢低矮的灌木上點綴幾朵不起眼的小花,石闆小路兩側的香草眺望着高高聳立的松樹。
高高低低,密密疏疏,星羅棋布的,湊成了一副簡易也别具匠心的園藝畫。
清趣的淡香隐匿在秋風中,像是捉迷藏般時隐時現,逗弄着站在一處大理石闆上的葛溫德林。
他意外發現自己并不讨厭這裡。
他所站的大理石闆是一條闆路中最大的一塊,但對葛溫德林來說還是有些小了。
六條蛇足腹部緊緊依附在他腿邊,被本體恐吓得不敢動彈,像小狗一樣充滿渴望地盯着近前灰綠色的草地。
遠遠看去,整個人像一朵草地裡倒過來的白蘑菇。
打滾……
打滾…
壓折…鑽……
蛇類的單一情緒在葛溫德林的腦海裡嗡嗡嘶鳴,他放出自己的精神意志吞沒了六條花蛇的思維。
蛇足們眼皮下蓋,再睜眼時雙眸泛暗,變成了葛溫德林一樣純黑色的眼睛。
他們挺起胸膛,動作整齊劃一,如同守門石像一般距離相等地圍繞葛溫德林一圈。
他們在一片完全沒有陰影遮擋,陽光直射的草地,布魯斯半蹲着檢查設備底部的對接情況,阿爾弗雷德戴着黑邊眼鏡,正拿平闆電腦确認各項數據。
一台銀色膠囊艙躺在草地上,拳頭粗的金屬線路連接着膠囊艙與左部的主控台。
布魯斯按下開關,膠囊艙的玻璃艙門從一側自動打開,他單手撐住艙壁,跳進去檢查一番後,躺倒艙内。
“阿福,開啟檢測。”
“好。”
阿爾弗雷德按下平闆上的啟動鍵,艙門緩緩關閉,将布魯斯關在裡面。
二十米開外,葛溫德林揮動錫杖。一隻由金線勾勒,月銀填充的巨大眼睛出現在檢測艙上空,被耀眼陽光照得有些透明。
它的目光筆直穿過透明玻璃監視着艙内的情形。
葛溫德林的視野分裂成兩半,右眼還是一片昏綠草地中側對他站着的阿爾弗雷德與躺倒的機械艙。左眼則與魔法連接,注視着艙内同樣盯着符文眼睛的布魯斯。
對視十秒後,暗月之神若無其事地偏移了監視眼的角度,重新對準到布魯斯方方的下巴。
阿爾弗雷德專注地盯着平闆電腦上不斷刷新的身體信息,這次體檢是個難得的機會。
布魯斯每天都會外出夜巡,為哥譚的都市奇聞添磚加瓦,淩晨回蝙蝠洞撞上他時,又帶着淤青與鐵鏽味,顧左右而言其他。
老管家眼也不眨地将各項數據記錄下來,暗暗期盼有一天能夠把布魯斯塞進檢測艙,關上幾百個小時,從大腦到骨骼曝光個透徹。
布魯斯很快就出來了,他指尖沖上,頗為不敬地朝神明招了下手。
“為何不去此處?”葛溫德林指向小路盡頭,披肩上的金鍊随着他的動作風鈴般搖曳。
大理石小路的盡頭是一處供人休憩的歐式涼亭。
亭子由橫豎并列各十二個井字形镂空而成的,森林綠的藤蔓植物攀岩而上,底下是一個棕黑小方桌和兩把椅子。
最最重要的是,那裡鋪了一層白玉地坪。
葛溫德林的聲音通過魔力引導,穿越二十米的距離傳到布魯斯與阿爾弗雷德耳畔,聲音之近仿佛他就站在兩人之間。
“這裡取光好。”布魯斯踩在草地上,壓彎了一片細草,他指了指頭頂:“太陽。”
“艹早是什麼。”
“布魯斯,我想要一頭草,你下次能給我帶嗎。”
“耶?一株草?好吧,你給我帶一匹。”
正是一天裡陽光最強的時候,照得不管是綠的還是藍的,一片鮮亮。
來自過去的聲音萦繞耳畔,布魯斯看着葛溫德林消失在不遠處,一陣清爽的疾風席卷身後,葛溫德林已經站在了檢測艙内,背後的金華光陣正旋轉收縮。
“隻驗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