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曉,”謝蕪枕在他肩膀,眼神冷靜,“主要皇上在,臣妾什麼都不怕。”
李玦再三叮囑安心修養後這才離去,待李玦走後,謝蕪這才淡然将眼淚拂去。
雨桐懸心:“娘娘,你說皇上會偏信咱們嗎?”
謝蕪:“偏不偏信現在還未可知,往後便知曉了。”
她想要李玦的許諾。
即便是假的,她也要李玦記得此時此刻。
那日,太後究竟對她說了什麼不重要,李玦認為太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才重要。
李玦與太後之間的裂痕,她必須得再推上一把。
紛争既然起了,勢必要分個輸赢,絕不能無聲無息停止。
不過,想到太後,讓她不免想到趙晴,想到趙晴說的那些話。
那日,她問趙晴所求究竟為何,趙晴說希望她可以保她一條命。
當時她便笑了,她連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曉,又如何能保住趙晴的命?
趙晴卻說:“貴妃娘娘,你與他們不一樣,準确來說,你與我見過的許多女子都不一樣。你的眼睛裡有其他人沒有的東西,今日你我相見,我更是能确定貴妃娘娘便是日後能幫我之人。”
“天高海闊,這皇城雖巍峨輝煌,百尺朱強隻不過汲汲一角。天下如此之大,我不認為我的一生歸宿隻終于此處。”
“貴妃娘娘,我與你不同,我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與偏愛,我雖是個尋常人,可我不想當草芥,不想做棋子,不想成為工具,不想成為犧牲品,我隻想作為一個人好好活下去。縱然決定不了自己的路,我也不要将自己置于永遠等待永遠失望的悲哀中。”
“貴妃娘娘,看在我與從未與你為難的分上,若有一日趙家傾覆,若我性命交由你手中,求貴妃娘娘高擡貴手,容我一條生路。”
“我的來處我無法選擇,可我的去處我想盡力一試。我總想着或許有一天我能夠走出高牆,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瞧一瞧江南煙雨,看看大漠孤山,見一見山河湖海,将地志記錄中山河風光一一走過,人生得如此,我想我也不算白活。”
她至今記得趙晴對她說的話,記得趙晴看向她時眼中的光。
她不知趙晴是從何看出她是能帶給她希望的那個人,但她知曉她如今的路隻能進不能退。
與此同時,永安宮中趙嬷嬷聽聞皇上去過關雎宮的事,心中愈發不安:“太後此次輕率了,即便您對貴妃再有偏見,也不該如此責罰。皇上心中惱了,又要與您生嫌隙。”
“你以為哀家縱着皇帝,皇帝便不與哀家生嫌隙了?”太後氣笑了,“皇帝從前當真孝順,竟未讓哀家發覺他與先帝竟是如此相像!早知如此,哀家當初便該換個人扶持。”
“太後,”趙嬷嬷心中警鈴大作,她四周張望一眼,又到殿外看了一眼,确認無誤後這才回到殿中,提醒,“太後,這玩笑可開不得。”
太後冷笑:“你以為皇帝如今還将哀家放在眼裡?隻怕皇帝如今日夜想的是如何将哀家除之而後快。”
太後越想心中越是憤懑,呵斥:“皇帝讓哀家不順心,難道還不許哀家尋他的晦氣?”
“皇帝不是将人護在心尖上?皇帝既如此看重,哀家偏要責罰。”
趙嬷嬷勸着:“太後幾時把這些事放在眼裡過,為何此時失了分寸?若再要在此事上計較,可真是越發小孩子脾氣了。”
太後立着眼:“你讓哀家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好好的一步棋,就這般毀了。”
千辛萬苦盼來的皇嗣,竟這般沒了。
什麼天象,什麼災星,不過是幌子用來蒙騙人的。
末了末了,誰是災星還不都是皇帝一句話?
一想到孫妙可那成了型的男胎,她便氣得心中憤懑無處發作。
如此好的機會錯失,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惱,謝氏以為在宮門前跪兩個時辰就能讓她消了這口氣?哼,簡直癡心妄想。
趙嬷嬷:“此時惹惱皇上對咱們沒什麼益處。”
“哀家知曉,但哀家也得讓皇帝知曉,哀家并非怕了他。”
太後冷嘲:“你以為哀家不知曉謝氏在做戲?在這後宮裡哀家還沒見過沒城府,不會算計的人。謝氏就如從前的皇帝一般隻是面上兒瞧着安分,實則心中有的是鬼主意,物以類聚,難怪行事能處到皇帝心坎裡。”
趙嬷嬷笑着勸和:“太後多慮,貴妃再是聰明,終究越不過您去。”
太後冷着臉:“隻怕皇帝不做此想。”
趙嬷嬷想了想:“孫昭儀的孩子沒了,昭容那邊太後可要……”
“算了,”太後無力擺擺手,“皇帝依然起了戒心,既然路走不通便也不必再隻盯着這一條路。”
她确實想籠絡個名正言順的皇子在手,可世上又非隻這一個法子。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皇命受制于天,神聖不可侵犯,永久昌盛。
換言之,天意授意何人,那人才最該是名正言順天子。
正在此時殿外傳來唱報聲:“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