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臉長得嫩,看着就像學生,A大的門衛查得也不嚴,所以他輕松就混進了這所大學。
他想找人問問高數課在哪個教室上,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理他,他剛說出口“請問”兩個字,别人就讷讷地躲遠了。
一來二去,三番四次,郁舟忍無可忍,直接抓住一個學生垂在後背的外套連帽,那學生長得比他高,他得努力抻手臂才能扯住對方。
扯了這一下,他就很快局促地收回手,又懊惱自己怎麼做了這樣冒昧的動作,又怕被人家罵,連忙将不安顫動的眼睫垂下,在白膩膩的下眼睑處打了片小扇子似的陰影。
那學生看了他一眼,視線被燒着一般飛速移開,又忍不住再看他一眼,眼神躲閃,臉上升起可疑的紅暈。
那學生紅着臉讷讷地問:“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郁舟沒想到終于有人肯聽他說話了,連忙擡起臉将問題重複了一遍。
這下别人看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了。
臉也好看,聲音也好聽。
聽得學生又是耳根一熱,都不敢直視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今……今晚七點,綜合教學樓A階梯教室三,金融學專業在那有一節高數課。”
那學生說話差點咬到舌頭:“同學,你身上好香啊。呃、不是,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意思,你是omega吧?是不是信息素外溢了,在公共場合最好戴上阻隔貼。”
郁舟不是第一次被誤認成omega了,他沒有多解釋什麼,隻是說了一聲謝謝。
七點上課,現在才六點不到。
來早了。
時間還寬裕,正好能去學校食堂吃個飯。
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有一批大學生下課,大多都是走去吃飯的,剛好跟着人流走,能走到最近的一個食堂。
排了很長的隊,終于排到了他。
但正要打飯的時候,窗口阿姨告知他隻能刷校園卡付錢。
校園卡,他沒有。
郁舟抿了抿嘴,視線空茫地滑向旁邊,對一個女學生問:“同學,請問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校園……”
話未說完,便有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像剛開刃的刀一樣,生硬地插入進來,鋒利地斬斷他的話頭。
“郁舟。”
郁舟被人從後面大力拽了一下,不得不踉跄着,大半個身子都偏向後方。
闖入他視野的,是一張英氣潑天的面孔,眉廓陰影沉郁,暗藍色眼瞳猶如焰光映射的玻璃珠,神情冷酷,帶着厭惡。
“你追我還追到學校來了。”
那張極其英俊的臉,卻有深深皺起的眉,像是在覺得他不可理喻。
這場面不尋常,周圍的學生都微微退開半步,既怕被那可怖的氣勢殃及池魚,又沸騰雀躍的吃瓜之心不死。
氣氛漸漸冷凝,四周的嘈雜聲都為之弱了不少,無數目光在兩人之間飛速來回逡巡。
郁舟有點臉盲,他反應了半晌,才認出來這是盛熾。
還不待他說什麼,盛熾就已經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向外擠出了人群。
郁舟一時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往外帶,站定時已經身處樓梯拐角。
郁舟甩了一下,沒甩開盛熾的大手,反而被抓得更緊了。
他吃痛地皺眉:“松手,你捏痛我了。”
盛熾見他皺眉,下意識就松開了手。
那隻原本白皙的細瘦手腕,已浮現了一圈紅痕。
盛熾怔了怔。
他明明也沒怎麼用力……
“我今天,一口飯都還沒吃。”郁舟本來天生就聲小氣細,氣急了更是嗓子眼直抖,“排了那麼久的隊,你把我拽走,你有病吧。”
郁舟的怒氣、怨氣頂在一塊兒,忿忿激動得鼻翼翕動微顫,生生壓抑得眼眶邊緣洇紅。
盛熾有種差點被這美貌的愚蠢beta騙了的感覺。
“你來這不就是為了找我?”他冷眉冷眼,“你在這裡除了我之外難道還認識别的人?”
突兀地出現在這裡,還這麼巧合地偶遇。
整片校區東南西北四個食堂十層樓,偏偏能跟他出現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就這麼明晃晃地站在他跟前。
刻意得,甚至連點掩飾的心思都不花。
“從前也是這樣。”盛熾盯着他的面孔,情緒逐漸變得很複雜。
他盛熾難道是什麼很賤的人嗎,是招招手就能勾來的阿貓阿狗嗎。有一沒有二,有二也事不過三,他不可能再被這種拙劣的手段騙到了。
如果他是個高中生倒說不定是會相信巧合,但他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alpha了。
郁舟此時已經有些耳鳴,耳内血管痙攣,聽不清盛熾嘴唇張合是在說些什麼,開始劇烈并發的胃痙攣更是讓他忍不住地弓下身子。
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他晃了晃腦袋,踉跄了兩步,正要倒下之際,被一雙手托住了兩臂。
失力的郁舟軟綿綿地倒進盛熾的懷裡。
他真的,很煩這個beta。
從三年前就是。
聲名狼藉,手段拙劣。
現在又在裝什麼。
那樣的臉,雙眼緊閉,鎖眉冒汗,蒼白痛苦。
盛熾眼睛忍不住地、不自覺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張臉。
這張臉,三年前也曾這樣,特别有欺瞞性的,栽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