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域裡？”海神黑驚訝，“很久沒能聽見這個名字了。我的确認識她，她很久之前在異人海灣這裡生活，三十四歲的時候死去。當初我出生的時候，胡九域裡也還是個小丫頭。”

每一任新的海神，都是從剛出生的時候确定下來。海神是人魚中的生而知之者，從出生到死亡，永遠都是固定的樣子。

所以當年海神黑出生時，胡九域裡是個小孩子，而黑則是大人模樣。海神黑和小胡九域裡成為了好朋友。

海神黑本以為這隻是可以陪伴她從出生到死亡的友誼，因為人類注定活不長久，和她這個一百歲的短命鬼正好相配。

沒想到的是，胡九域裡年紀輕輕就死于疾病。

“咦？很久……三十四歲死去？胡九域裡阿姨她……現在還好好地活在另漁村裡啊。”藍向道。

海神黑：？

朝景輝開啟對話自動保存總結功能，興緻勃勃道：“你再仔細說說，有關胡九域裡的事情。”

胡九域裡是另漁村一位普通的女孩，唯一與衆不同的是，她有着一條人魚朋友。

人魚朋友的存在，令胡九域裡不必要在海中出生入死，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海洋中豐富的資源，珍惜的魚類，美麗的珍珠寶石。

她幸福快樂地在另漁村長大，成長中的所有羨慕、見不得光的攀比心思、對落後處境的嫌棄……各種陰暗的不能為他人言的情緒，胡九域裡都可以告訴人魚朋友。

同樣的，路上遇見的明黃色花朵、天藍色的空、柔軟純潔的白雲……胡九域裡也會跟人魚朋友說。

胡九域裡是幸運的，有着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但胡九域裡也是不幸的——

在她三十四歲那年，本該生機蓬勃的年齡，前所未有的疾病找到了她。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胡九域裡消瘦得不成人樣。

于是她來到海邊，找到她的人魚朋友，問她：

“人魚的血，可以治療所有疾病嗎？”

黑說不可以，那些都是以訛傳訛。

“我如果死了，你會怎麼做？”

黑說會永遠記得她，定時定點給她送上鮮花。有時間的時候，黑也會給她雕刻好看的石像，保管讓她即使前往歸墟，也能知道時下最流行的捕魚用具是什麼。

胡九域裡那如同海水一般好看的綠眼睛深深沉沉。

“我轉世可以遇見你嗎？可以。”

黑撫摸胡九域裡眼簾，輕聲道：“不可以，我隻有100年壽命，你轉世投胎時，大概率我已經死了。”

最後胡九域裡阖上眼簾：“我可以轉世成人魚再等你，或者你轉世成人類。”

“想多了，人魚沒有靈魂。”

人魚族是疊列圖大陸上獨一份的種族，因為他們沒有靈魂。

人魚族天生有着漫長的壽命，但與可以不斷轉世輪回的人類，或者可以種下去長出來的精靈族不同，人魚族隻有這一條命。

死去的人魚就是死去，沒有将來。

歸墟那地方，容納全世界的靈魂，但不會有人魚。

因為人魚沒有靈魂。

“我說完，胡九域裡就死了。她的屍體是我埋的，就在海邊上一處山洞裡。哦，那兒也是我選好的長眠之地。”

海神淡淡道。

幾十年前提起胡九域裡的死亡，海神黑還會覺得痛徹心扉。

但現在已經可以用“今天洋流很好”的語調說起了。

朝景輝：……

朝景輝選擇查看海神的人物關系圖。

好樣的，親人家人朋友愛人都指向同一個名字，胡九域裡。

難怪要生同寝死同穴呢。

“你們剛剛的意思是，胡九域裡活了，活在另漁村裡？”海神忍不住笑起來，“我沒有感受到她的氣息，估計就是同名吧。”

“不談這些話題。你們來的時間很巧合，正好趕上我過生辰，你們來看看麼？”

海神黑的九十九歲生日宴在海神大選的場地舉行。

海神黑即将死去，下一任海神為了盡快頂上去，所以海神大選早些年就開始準備。

場地在大平洋中心位置，無數深海巨獸栖息匍匐之地。

不過藍向沒有深海恐懼症，由朝景輝帶着過去。

還沒有抵達海神大選的場地，隻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能看見成千上萬條人魚。

疊列圖大陸的所有陸地面積加起來，也沒有海洋的一半多。人魚身為海中霸主沒有天敵，盡管子嗣艱難，但仍舊有萬條。

大選場地兼職生日場地有專人魚把守，但有海神親自帶領，朝景輝和藍向輕松進入。

海神大選和藍向想象中的不同。

翻看書籍的時候，隻以為是所有的人魚聚集在一起打一架，最終勝利者成為海神。

但來到真正的大選場地後，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打架”，隻是在比拼哪個魚卵能夠在合适的時機孕育自己而已。

每當海神大選的日子，人魚族内的适齡人魚便開始□□産卵，将自己的孩子留在大選場地。

而真正能夠勝任海神之位的人魚，就會在黑死亡的那一刻出生。

不多一秒，不少一秒，時間恰恰好。

每一顆魚卵的旁邊，都站着成年的人魚，或許是未來海神的家人。

看見海神到來，人魚族沒有人類見到教皇那般狂熱，但眼睛裡的欣喜簡直要溢出來。

“海神大人，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