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憶耐着性子用一隻手解了半天,終于解開了這種隻有自己能打開的“死結”。
從山上滾落的過程中丢失了幾瓶丹藥,但還好她的銀針還在。梁生憶拿起一個皺巴巴的餅,張嘴就開始啃。
經曆了這麼多劫難,餅身已經被壓得很瓷實,梁生憶牙齒扯了半天才扯下來一塊。
梁生憶費力地咀嚼着嘴裡的東西,不禁回想起了小時候還沒到藥王谷,在梁家村啃樹皮的日子。
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那一年村子收成不好,大家商量一通,決定向山神獻祭一個女孩,以祈求來年的豐收。
梁生憶無父無母,沒有依靠,一頓飯就被騙去,成了“被選中的人”。
她記得那是一段家家都吃不飽飯的日子,她更是沒飯吃。
收成不好,村民們不僅不需要幫工幫忙秋收,連山上的野菜也都搜刮幹淨了。
她嚼了好一段時間的樹皮,突然在那天得到了一頓大餐。有魚有肉,還有可以一直續添的大米飯。
一開始她吃得小心翼翼,後面發現真的是給她吃的之後,便放開了肚子吃得不亦樂乎。
吃飽之後,她被綁住了雙手雙腳,放在棺材裡,等待活埋。
幸而村莊裡的一位姐姐偷偷放了她,給她指了路。但她分不清方向,一路蹒跚,跌跌撞撞,最終摔下懸崖,掉到了藥王谷。
行走世間,她知道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心太複雜,她也早已分不清善意和惡意。
但她知道救她出棺材的央兒姐姐和在藥王谷救她命、教她本領的大師姐,一定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必須要找到她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梁生憶狠狠地用嘴扯下一塊餅,眼神堅定地咀嚼着。
下一秒,就□□澀的餅噎得不行,她也顧不上幹不幹淨了,一點點挪到小溪旁邊,俯下身子喝水。
忽然,一個聲音從洞口大叫着下來。
“你别想不開啊!!!”
梁生憶的頭被人端着下巴從水裡擡了起來。
她滾下山時磕到了腮幫子,此時一邊臉有點腫。發絲沾水,濕潤地搭在臉上,看起來頗為狼狽。
梁生憶面色不善地看着解捷平:“你幹嘛?”
解捷平眨眨眼,解釋道:“我以為你尋死呢。”
梁生憶無奈:“這小溪水這麼淺,怎麼也淹不死啊。”
解捷平不知想起了什麼:“如果隻用頭的話,也是可以憋死的。”
梁生憶瞬間想起了他是反派中人,私下可能用過不知多少次這種手段。她不禁起了個寒顫,掙脫了解捷平的手。
解捷平讪讪地放下懸在空中的手。
梁生憶看向洞口:“你不是會輕功嗎,這裡上得去嗎?”
解捷平估摸了一下:“一個人的話應該可以。”
梁生憶:“那你先上去,找庭不恫來幫忙。”
解捷平:“庭不恫報官去了,山上那幾個都是殺人慣犯,用人肉冒充龍肉去牟取暴利的,現在估計已經被抓了。”
梁生憶倒是沒太驚訝,思考片刻說:“那你先上去找個繩子再來吧。”
解捷平卻拉住她的左手,皺眉道:“别動,你手好像脫臼了。我先幫你接上。”
梁生憶護住自己的手,懷疑道:“你确定你會?我的手可是有大用處的,容不得一點閃失。”
解捷平笑開了:“放心吧,有閃失我把我的賠給你。”
解捷平雙手握住梁生憶的左手。
梁生憶突然害怕:“啊!”
解捷平好笑道:“你‘啊’什麼‘啊’?我還沒開始呢。”
話音剛落,解捷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嘎哒”一聲接上了,梁生憶甚至還沒來得及“啊”。
梁生憶懵懵地眨眨眼。
解捷平沒見過她這番樣子,勾了勾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手幫她理了理額邊亂七八糟的頭發。
動作一出,兩人都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解捷平趕緊理完放下手,兩人默契地将頭轉向兩邊,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氣氛頓時有些尴尬,正當解捷平想再找點話題時,洞口又探出兩個腦袋來。
解捷平見是陌生面孔,立馬警惕起來,把梁生憶護在身後。
梁生憶卻大喜過望,用右手朝洞口瘋狂招手道:“兩位宋捕快!是我啊!前幾天在衙門配合你們寫文書的那個!”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升為捕快,但是嘴甜一點總沒有錯的。
見對方也十分警惕地盯着解捷平,梁生憶趕緊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之前為了救我眼睛和臉受傷了而已。”
宋熠和宋灼這才投了條粗粗的麻繩下來。
解捷平把繩子系在梁生憶腰上。上面二人用力,解捷平也輕輕摟住梁生憶的雙腿,用輕功送了她一程。
梁生憶出來之後,解捷平輕功一躍,雙手在洞口一撐,自己也爬了上來。
不一會兒,庭不恫風塵仆仆地趕到。她跪坐在梁生憶面前,十分自責道:“對不起,要是當時我答應跟你一個房間就好了。”
梁生憶也不理解她為什麼不願意跟自己睡一起,可能是有什麼潔癖吧。但此刻也不想多問,免得讓她再多自責,隻寬慰她道:“沒關系,不怪你。”
宋熠,也就是雙生子中的哥哥,見梁生憶傷得不輕,溫柔地問道:“勘姑娘是否需要跟我們去衙門養養傷?”
梁生憶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跟自己說話,她都快忘記自己的化名了。
解捷平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就是衙門,立馬替梁生憶回絕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