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見自己已然暴露,揪着衣角垂首走了出來。
衆人也無奈,不約而同地看向徐玉疏。
徐玉疏歎了口氣,說:“出錢招的叫夥計,不是學徒,隻能拿工錢,沒有晉升機會。”
她看向昭昭,問:“小姑娘,你可願意來我們店裡當夥計?”
昭昭聞言,擡起頭,眼裡閃着淚花,喜出望外道:“我願意!掌櫃的,我願意!”她之前聽到梁生憶她們這麼稱呼,于是也跟着稱呼。
她激動地跑過來,像是想握住徐玉疏的手,但是想了想,又局促地把手那在褲子上擦了擦。
明明在躺進棺材之前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但是她還是生怕自己手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
徐玉疏見狀,善解人意地走過來,蹲下身子,牽起她的小手,說:“以後你就是我們店裡的一員啦。”
昭昭擡起頭,看了看店門口高大威嚴、一塵不染的“雪汝藥莊”四個字,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她無路可走時,偶然闖進來的一個藥店,讓她的母親多活了半月。
如今,這個她視為心中仙境一般的地方,居然要收她為一份子。
她有些哽咽地開口道:“掌櫃的,我可以不要銀子,給我個住的地方,給我口飯吃就行了。我很能幹活的!”
徐玉疏又是一陣心疼,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硬氣道:“你跟他們一樣,一個月一兩銀子!”本來她隻想給五百文錢的,但是看這孩子實在可憐,又實在懂事,她罕見地大方了一回。
梁生憶卻過來提醒道:“掌櫃的,她一個孩子,手中有太多錢也不是什麼好事。”
徐玉疏也清醒了一點,思考了片刻,她商量着問:“那每月兩百文錢,如何?”
昭昭猛猛點頭,附和道:“嗯嗯!對了,我之前還欠昭昭姐姐錢,麻煩掌櫃的每月把我工錢的一半給她吧!”
“哦?”徐玉疏好奇地看向梁生憶。雖然她不知道昭昭口中的“昭昭姐姐”是誰,但是看她的視線也能猜出來了。
梁生憶淡淡地“嗯”了一聲,解釋道:“我的字叫昭昭。”
“不愧是文人墨士哈。”歐陽赤突然陰陽怪氣一聲。
梁生憶:“不用還我,你自己的錢自己留着吧。”說完,她非常刻意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以示友好後,就進店了。
唐逸鳴奇怪地問趙秉兮:“她怎麼怪怪的,難道是因為昭昭跟她的字同名?”
解捷平忍不住為梁生憶辯解:“當然不是。”他可沒忘記那天昭昭殺父,還把兇器還給趙秉兮的事。
這樣一個早慧的人留在店裡,也不知是福是禍。
趙秉兮也沒有回答唐逸鳴,隻是看向被掌櫃的領進門的昭昭的背影,若有所思。
日子還在繼續。
官府拿出各個富商送的錢财,大量采購糧食,定制不同年齡不同尺寸的衣物,分發給百姓。
街上的百姓,臉上又漸漸出現了笑容。
軍隊那邊,鐘禺雷厲風行,下令裁了軍中一大批好吃懶做、不聽命令的人,以儆效尤。
還舉辦了個比武,陸筝和宋熠宋灼輪流上場,凡是接不了他們三招的人,不論有什麼人脈關系,通通降職為士兵。這個方法一出,同時也提拔了幾個有用的人才。
但是,神廟裡出現的那個屍體,依舊沒有找到兇手。
宋熠宋灼追查的毒物線索,也就此中斷。
這邊,梁生憶同樣也在苦思冥想。
晚上,她和唐逸鳴躺在一張床上,問唐逸鳴:“你确定你那天沒有陷入幻象?”
唐逸鳴心累道:“你别問了,你再問我也不确定了。我就是沒感覺有什麼幻象啊。”
梁生憶苦苦思索着那天發生的一切。
唐逸鳴說她帶了鼻塞,因此沒有中毒,但是如果藥物是從鼻中而入,那麼口中同樣可以。隻要有呼吸,就能中毒。
唐逸鳴被她帶回了那天的記憶,在一邊後怕道:“你說那天我看到的那個神像有沒有死啊?要是死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能向我轉眼珠子啊?要是沒死那他是不是在向我求救啊……”
梁生憶琢磨道:“轉眼珠子,如果你沒看錯的話,我覺得這肯定有蹊跷……但是我想不出來。”她坦誠道。
唐逸鳴略顯無語。而後她又糾結道:“那我們要不要,去跟鐘城主坦白啊,沒準對她破案有幫助呢。”
梁生憶像是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立刻回答:“有道理,我們明天就去自首。”
唐逸鳴沒想到她這麼決絕,反而有點猶豫了,她“呃”了半天,沒“呃”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想露怯,于是問:“那要不要叫上你家阿刀一起啊?”
梁生憶想了想,解捷平的身份很容易牽扯出反派的一些事,不太适合去衙門。
她搖搖頭說:“不用了,他那天一路跟我一起,所見所聞應該都是一樣的,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第二天,梁生憶本想早早去衙門自首,沒想到撞上徐玉疏集合開會了。
“目前能出診的,隻有我、不劍還有塵音。”徐玉疏一手拿着扇柄,一手握着收攏的扇骨,邊說邊來回踱步。
“其他人接下來的日子,也别閑着。一刀和歐陽赤,把後面這些藥材的位置都記牢了。務必做到爛熟于心,倒背如流。抓藥的時候要迅速準确。”她指着身後的藥材牆說。琳琅滿目的藥材名字背後,每個抽屜裡都是不同的藥材。
解捷平和歐陽赤一臉苦澀地點頭。
徐玉疏将目光轉向另一邊:“秉兮、玄慧負責寫賒賬的欠條。這幾天可以先按照格式準備一些備用了,到時候直接填名字。”
趙秉兮和玄慧點點頭表示知曉。
徐玉疏看向旁邊眼裡閃爍着期待的光芒的唐逸鳴,憐愛道:“你好好保養一下手吧,到時候估計會打算盤打到手抽筋。”
唐逸鳴耷拉着臉回:“那不是口算就行嗎。”
徐玉疏笑得意味深長:“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想了。你不是嘴皮子很利索嗎,到時候應對殺價的活也交給你了。”
唐逸鳴:……
最後,徐玉疏說:“最近沒事盡量就别出去了,免得招惹禍端。”
人群解散,梁生憶把唐逸鳴拉到一邊,小聲說:“掌櫃的剛剛是在暗示我們嗎?”
唐逸鳴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不咱們還是别去了吧,我們那天看到的也不一定有什麼幫助。”
梁生憶思索半晌,最終歎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