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旭的笑變得無奈。

電梯到了頂層。

這幢公寓兩梯兩戶，沈初旭的家在左側。

黎漾睜着呆滞的眼睛進去，嘴巴也不自覺地微張，客廳很空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觀景窗對着遠處的大海。

除了海景，還可以在這窗前俯瞰整個城市。

“你好有錢啊。”

沈初旭給他拿了瓶礦泉水，“沒錢。”說着進自己房間收拾衣服。

黎漾拿着他遞過來的礦泉水，不敢亂碰這屋裡的東西，也跟着他進了房。

沈初旭的房間幹淨整潔，整體是冷色調的簡約風。黎漾看着他進了一旁的衣帽間，也跟着走了過去，呆呆地看着他那挂滿衣服的衣櫥。

“你這房子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回大院去的？”黎漾話剛一問完就後悔，萬一沈初旭真不回去了怎麼辦。

沈初旭聽見他的話神情淡了些，擡眼一望，看見黎漾滿臉的後悔，想到這人的那些小心思，又好氣地笑了下，故意地說：“那我不去了，你退房租我？”

“啊……”黎漾躲了躲他的視線，“不能退了，你得去住的。”他的話說得很小聲，餘光小心翼翼地去看沈初旭有沒有生氣。

沈初旭一件件地把衣服收拾進行李箱，哄小孩似地說：“那我隻能去住了。”

黎漾彎唇笑了笑。

收拾好衣服後，沈初旭還拿了些生活用品。

看着沈初旭收拾的東西，黎漾覺得他會在自己那兒長住，心情愈發地好了。

正要離開，沈初旭的電話響了。

沈初旭看了眼手機，歎了口氣，“我先接個電話。”說着接通電話避開了黎漾回了房。

黎漾一個人站在客廳，有些呆，他知道，這種時候是不能跟着人的。

黎漾再次把這客廳能看的東西都看了一遍，摸了摸沙發，坐了上去，很快又起身，走到那扇觀景玻璃窗前，看着遠處的大海發呆。

沈初旭出來的時候，黎漾仍舊靜靜地看着那大海。

沈初旭走了過去，輕聲問：“去過海邊嗎？”

黎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沈初旭沒說什麼，但卻說起了房子，“我買這個房子的時候除了因為這房子當時是最高的以外，也因為這扇窗。”

黎漾呆呆地聽着沒有出聲。

沈初旭繼續說：“夜晚的時候，所有的城市街燈亮起，整片大海都在燈光中的時候，會讓人很放松。”

這也是他，破産以後，唯一沒有賣掉這房子的原因。

剛進屋的時候，黎漾說他有錢，沈初旭回的“沒錢”并不是謙虛或者撒謊，他是真的沒錢了。

這房子賣出去的話也許确實可以有很多的錢，但這房子他沒賣。

最困難的時候他把能賣的賣光了，賠了應賠的後，他剩下的隻有這房子以及那輛黑色奔馳車，全身上下能拿出來的現金不會超過百萬。

前幾個月他一直在酒吧開酒喝酒，花到現在隻剩下二十來萬。

對于普通人而已，這已經很多了，但對于沈初旭曾經擁有的而言，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了。

過去那些車、表、房産、股票、基金全都沒有了。

所以，對于沈初旭而言，他是真的沒錢了。

兩人都靜靜地矗立在窗前，看着大海，直到門鈴響起才回過神來。

沈初旭頓了一下，“剛剛我有個朋友給我打電話，他知道我在這邊，現在過來了，我先打發他。”

黎漾呆呆地點了點頭。

沈初旭去開門時，黎漾才明白他的意思——沈初旭的朋友要來這裡。

但是，他還在這。

黎漾忽然緊張了起來，連呼吸也急促了些，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

很快，他聽見從門口處傳來大大咧咧的聲音——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連我也不見。”

“别鬧了，先回去，我現在沒空。”

“你現在還有什麼可忙的，快讓我進去。”

“不行——”

但沈初旭終究沒把人攔住，穿着花襯衫的周軒走了進來。

“我說你——”周軒看見站在窗前的人話語一轉，“嗯？”

周軒一臉微妙地看向身後的沈初旭。

沈初旭很輕地歎了口氣，向黎漾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周軒。”

黎漾僵硬地點了點頭。

沈初旭看着他不适的表情，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擋了擋周軒的視線。

周軒察覺到沈初旭的意圖，眯起眼，“不愧是你啊，破産了還能談個男朋友。”

沈初旭的表情有些冷淡。

黎漾身體愈加僵硬，耳朵也有些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