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散去,神态各異——吳志國是猛然掀翻桌子,大步走開;白小年自地上爬起後,拍拍身上的塵土,故作潇灑離去;金生火則低頭看了看淋漓滿地的湯水,啧啧可惜揚州三絕一口都沒嘗到,顧曉夢見吳志國走開才放下心來,轉身拉住李甯玉也向樓梯走去。
但剛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在今天夜裡,吳志國會夜闖李甯玉的房間!
就算自己努力不去介意上一世看到過的玉姐淩亂的頭發和被扯開的領口。
但,當自己要沖進房内的時候,那把貼着自己臉頰飛過的軍用匕首?!
要不是當時王田香拉了自己一把,自己說不定當時就報銷了。
更何況,當龍川把吳李二人帶去調查此事時,那個已近瘋狂的野人竟然還從王田香背後拔出了配槍,指向李甯玉。
雖然說他最後抛槍在地,但那發子彈走火,将一隻白瓷花瓶射得粉碎。
萬一,這次,槍提前走火了呢?
這樣的萬一,自己想想都會不寒而栗。
剛踏上樓梯台階的顧上尉停了下來,轉身,“ 王處長,有口夜宵沒?您這評彈放的,一桌子飯一口都沒吃到,空着胃,夜裡會燒心。”
“ 顧上尉這句話說的可巧,我正好要說哪!” 金生火接話。
顧曉夢心想這本來就是你的台詞我不過就揀現成的拿來用下而已。
王田香:“ 兩位放心,點心随後會送到衆位的房間。”
顧曉夢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 我的那份,一起送到玉姐屋裡吧,王處長,我房間裡昨晚就是一股子臭耗子的味兒,我實在睡不着。明兒你找人給我好好清理一下房間,我再住回去。今晚,我就在玉姐屋裡和她湊合一晚,您看行麼?”
“ 這,” 王田香一時語頓,沒有龍川的點頭,他委實不敢直接答應,“ 您的那間房算是條件最好的了,大房大床,李上校那間裡的床要略小一些,我怕您睡的更不舒服。而且,李上校睡的晚,怕也會不習慣吧 ?”
李甯玉本來走在顧曉夢前面,聞聽此言雖然沒有回頭,但手扶樓梯扶手停了下來,冷冷說道。
“ 我晚上不過翻翻報紙看看彙率而已,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要是顧上校不嫌床小些,我倒并不介意。不過,以我們現在受審的身份,住在一起會有串供的嫌疑吧,王處長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問一下大佐是否同意。”
“ 這.... 好,那兩位先請回,我去請示一下大佐。” 王田香本來的意思是想着以李甯玉的高冷,一定不會同意,所以借着她的口把某位大小姐堵回去。
沒想到.....尴尬的還是自己,這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不,比海底針還要難撈,還要難測,就算撈到也還紮人!
王田香自問自己對女人也算頗有經驗,但饒是碰到這軍統兩朵花,卻委實甚有挫敗感。一溜煙小跑着去找龍川,半路卻碰到一個士兵捎話說大佐同意顧小姐的要求,自然是因為龍川早在監聽器中聽到了一切的緣故。
王田香又一溜煙小跑到顧曉夢房間,“ 殷勤地”請這位大小姐先去李上校房間 “将就 ”一晚,自己明天會立即找人徹底清理房間,絕對不會再出現 “ 老鼠驚擾美人 ” 這件事。
但平日裡挑剔的顧大小姐這一次竟然一反常态的 “親切 ”,笑意吟吟地讓他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王田香自然想不到顧曉夢巴不得能天天找借口住在心上人房間裡,還以為是自己的誠心有一點點打動了大美女,美滋滋地轉身離去給衆人準備點心宵夜。
比他更 “ 美滋滋 ”地自然就是這位顧大小姐了,關上門,在屋裡轉了個圈,立刻收拾了自己的被子枕頭去了某人房間。
某人的房間并沒有鎖,留了一條縫,仿佛李上校早就知道龍川必定會同意一樣。
不過,雖然門是開着的,顧曉夢也還是克制着内心的興奮之情,一手抱被,空出一隻手輕輕叩門。
“ 進來。”
顧大小姐規規矩矩進門,又反手輕輕關上門。
李甯玉正端坐在桌前,一手翻報紙,一手記着什麼。燈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柔美的曲線,仿佛一幅美麗的剪影。
顧曉夢啧啧稱歎,也就是自己的心上人,連影子都有着這麼一股子讓人無法忽視的韻味與魅力。
“ 晚了,你先睡吧。” 李甯玉并沒有擡頭,淡淡的語氣,仿佛顧曉夢來這裡睡覺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 哦。” 顧曉夢走到床邊,看到床上原有的枕頭和杯子已經被很平整的放到了右邊,很顯然的意思就是左邊的位置空出來給自己。
顧曉夢心情愉悅地把自己的東西放好,環顧四周,找到杯子和開水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面倒了一些粉到杯中,又倒上開水。
然後,端着杯子走到書桌前,放到了心上人面前,自己則辦了一個凳子在她的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