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幽都山裡這個鬼王并不是鬼界裡的那幾個,是近百年内才出現的。
第二,幽都山裡這個自封的鬼王一出現便殺了許多惡鬼,在山裡人妖鬼都怕他,那鬼的道行可能跟鬼界裡的幾個鬼王持平,不太好對付。
第三,自封為王的這個鬼明日要娶親,還不是娶一個。
這個第三是重點,實乃重中之重。
閻小六思索片刻,道:“不知兩位可見過那鬼王?”話落,又趕緊補了半句:“那位鬼王殿下究竟是男是女?”兩個女鬼說了半天,都沒說那鬼王的性别。這話若是放在人間,他便不問了,可鬼界衆鬼口味奇葩,保不準就有女鬼好女色娶一女子回家,自然得問問清楚。
弗柳尴尬一笑,道:“這個我也不知。”
槐柳皺眉瞥了她一眼,道:“這是為何?”
佩蘭抖着一臉橫肉,道:“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鬼王的真容,鬼王整日待在鬼王殿裡都不出來,據說見過他真容的鬼不是被他娶回家了,就是已經死了。所以我們這兒的所有鬼都默認了,鬼王殿下肯定是個男的,畢竟他每隔十年就要娶一次親,一次擡十幾個姑娘回家。”
閻小六微微一笑,心裡想着:這還真不一定。
槐柳見他愣神,嘴上無言,意念進入陣法中傳音道:“你在想什麼?”
閻小六怔了一下,輕聲道:“沒什麼,隻是我心裡有些不踏實,覺得我們這一行恐怕不會順利。”
槐柳眉頭又是一緊,道:“可是從哪兒看出了不妥?”
閻小六輕飄飄地說了兩個字:“直覺。”
槐柳翻了個白眼。錦書突然進入傳音陣,道:“你的直覺就從來沒準過。”
那倒也是。不過閻小六謹慎慣了,道:“可是,若是這次我的直覺準了,恐怕我們幾人都得被留在此地;輕則被困在幽都山百年,重則——”
重則丢命!
他不說那兩個字,想必錦書和槐柳也能懂他的意思。
閻小六道:“如此一來,我們幾個人分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我們幾個便分開行事吧,尋到人後傳音玉佩也可藏鬼。”
錦書應了聲“好”,道:“不知喝錯鬼魂河水的鬼是何特征?”
“……”
閻小六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他好像忘了說。原本他以為進來後他們五個會在一起,若是那樣他也确實是不用多說了,可如今他們幾個卻是分開行事各走各的。
閻小六道:“區别不大。幽都山裡,人的血液是黑色的,妖和鬼的血液是紅色的。誤喝喝水的鬼血液是藍綠色的。”
槐柳語氣頗為無奈地道:“有沒有其他區别?我總不能見一隻鬼就先捅他一刀吧,我現在面前可就有兩隻女鬼。”
閻小六看了眼弗柳和佩蘭,仔細想了想,又道:“誤喝喝水的鬼眼睛會隐隐向外泛着綠光,不過顔色不明顯,很難讓人看出來。”
錦書回了句:“知道了。”便退了出去。
弗柳見兩個财神爺半天不說話,道:“兩位公子,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想知道的。若是有,一次性都問了就行。”
槐柳沒話想說,就是退出傳音陣後,一直盯着佩蘭的眼睛,貌似想從裡邊看出點什麼。
閻小六道:“最後一個問題,我先前聽到一首小孩兒吟唱的童謠,但是有些沒聽全,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
佩蘭被槐柳看的害怕,躲到弗柳身後忙道:“什麼童謠?你都聽見了什麼?”
閻小六将先前聽到的又說了一遍,弗柳眼睛一轉,道:“難道是:紅傘傘,白杆杆,吃完一起躺闆闆?”
閻小六無語:“應該不是這個。”
佩蘭推了她一把,沒好氣地道:“我說姐妹兒你是不是毒菌子吃多了,怎麼什麼都能想到毒蘑菇上去。”女鬼小聲嘀咕道:“我哪兒有。”弗柳卻又道:“兩位公子别理她,這傻缺毒蘑菇吃多了,生前就是被毒死的。死後還不知悔改,三天兩頭中毒。中毒了還非得吃,吃完臉腫,臉腫了又要去做臉,三天兩頭就一直這麼折騰。”
她一說完,弗蘭急了,張嘴開罵:“老妖婆,你就不能給自己積點陰德,怎麼沒事竟往人傷口上撒鹽。”
佩蘭回罵過去,道:“你活該,誰叫你沒事天天作死。”
眼見倆人又要吵起來,槐柳握着刀柄的“咔咔”響了兩下,倆人聽到聲音立刻閉上了嘴。
越往深處走,遇到的鬼越多,槐柳見到鬼就猛盯着人家眼睛看,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鬼罵了“你有病啊”。若是換作以往,他肯定罵回去或者打回去,但是被人罵的多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女鬼走在前邊帶路,兩柱香左右,幾人的眼前便多出來一座城門。
這城門不算太高,大概一個半閻小六左右。紅轉、黃瓦、黑門,昭示着建城之初此地鬼王做過的孽和又一次讓人感覺到了他的不好惹。
“鬼王娶親,諸鬼退避——”的沙啞嗓音遠遠傳來,城門口的鬼緊接着便都聽見了随之而來的風鈴聲。槐柳腹中又一次翻滾起來。
弗柳瞧見那大紅轎子越來越近,提醒自己的兩個财神爺道:“讓讓,趕緊都讓讓,鬼王的骷髅頭可不是好惹的,小心擋了轎子的路一會兒連命都沒了。要是讓鬼王知道了,到時候再拆了我們幾個去給他擡轎子去。”
路上行進的鬼見到轎子紛紛讓開一條路,一頂大紅花轎後跟着另一頂,直到三頂都被擡進城中,城門口才恢複正常。
這城一看就是仿照鬼界所建,細看之下卻沒鬼界所建的城池氣派。在鬼界待慣了的槐柳看了兩眼,道了句:“真醜。”
身為人間帝王,如今鬼界鬼王的手下,槐柳的眼光自然是眼高于頂的。佩蘭聽到這話卻是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一個勁兒地提醒他道:“小點兒聲,小點兒聲,可别亂說話,千萬别讓城裡的鬼王聽見。”
槐柳白了她一眼,心說:“就算被他聽見又能如何,我還能怕他不成。”
閻小六沒有理會這邊的狀況,目不轉睛地盯着城牆,好似從紅磚下看見一模藍綠。再一低頭,無意間便在城門口見到兩個人。
楝北和桑暮兩人正一左一右站在城門兩側,一言不發背對而立,就像是兩個門神。
閻小六道了聲:“走了。”朝着那倆人走去。近看之下,楝北和桑暮均是一身烏黑不說,臉上竟還都挂了彩。
一個鼻青,一個臉腫,完全能夠看出這倆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