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提過的百年前和兩百年前村莊和附近的淵印城鬧鬼之事上邊也有寫,百年前此處鬧過十年左右的鬼,二百年前鬧了近二十年。但是鬼都沒有害死過太多的人,隻是頻繁出現吓了他們許久。
北辰合上那最後一本村志,道:“也許,是那淵印城被什麼人下了禁戒,所以招鬼。”
村志也沒有記錄太多東西,隻看書本上的東西終究是無法尋到問題所在的。他道:“不如我們今日再進一趟淵印城吧。或許是我和司運這幾日都忽略了什麼,也說不定。”
閻小六點了點頭,道:“好。”
他将那幾本村志收好了走到院外的桔梗垛旁還給了村長,道:“有勞您了,我們今日還要再進一趟淵印城,或許能查到什麼。”
村長放下手裡的叉子,擡頭看了一眼日頭,詫異地道:“這麼快就去啊,要不留下吃點,這都中午了。”
說着,他便要去做。
閻小六道:“多謝您,不過不用了。”
借用了曆任村長記錄的村志這麼久已經算是多有打擾,讓他們留下再用午飯,就太過失禮了。他趕緊回到院中,對兩個人道:“我們走吧。”
北辰道:“好。”
話落,便站了起來,司運卻不為所動。倆人在仔細一看他,這人竟是已經一隻手支撐着頭睡着了。
北辰無奈的歎了口氣,晃了一下那人。聽見司運懵着道:“要吃飯了麼。”
閻小六:“……”
他一瞬間就尬在了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瞥見村長進了院中,他便趕緊跑了。
臉這東西,還是省着點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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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的淵印城,實在算不得熱鬧,便是有些店鋪攤子開了張,大街上也沒有吵吵鬧鬧的叫賣聲,隻有許多人匆匆的路過,買完東西又匆匆地離開。
三人在街邊尋了一處馄饨攤子坐下,點了三份馄饨,梳理着頭緒。
那老伯将馄饨端上桌,閻小六道:“老伯,這城裡是發生了什麼嗎?為何這麼安靜啊,竟沒有一個人吵鬧?”
說話間,馄饨攤子對面那家紙紮鋪子開門了,在門口放了許多紙人和紙紮動物。
那老伯道:“這不是賀家的忌日快到了麼,哪有人敢吵呀,下午時會好一點,城裡有人專門舉辦了給賀家的祭拜儀式,會熱鬧一點。”
北辰道:“賀家是?”
老伯道:“賀家就是幾百年前的淵印城的守衛,賀辄家呀。賀家死的都太冤了,城裡有人說是他們家的鬼回來找人尋仇了,城中半夜才總是處處遇見鬼,所以便準備了祭祀活動,說是平息那些冤魂的怒火。”
司運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頭一次聽說,加害者居然有人祭拜的。”
那守城将軍的兒子搶了富商的女兒,富商女兒又嫁了人,那女子的丈夫一家沒準就讓賀家害死了,這群人不去祭拜被搶那富商家的女兒的丈夫一家,反倒是祭拜起了逼良為娼的一家,實在可笑。
老伯無奈地道:“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這賀家就是被那女子的原配丈夫一家回來索命了,不然怎麼死的那麼慘。就憑那女子的原配一家無權無勢,就能肆意殺害嘛,報官無門嘛。”
北辰道:“那賀家死的有多慘?”
老伯道:“那誰知道呢,都死了幾百年了。不過……”他湊過來了一點,小聲道:“據傳說是,賀家男子皆身首異處,女子上吊而亡,整個賀家都是血,那個血多的呀,都流成河了,一個活口都沒,就數賀家兒子和十幾歲的孫子死的最慘,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剁成了好幾塊,身上沒一塊好的了。”
閻小六道:“敢問那賀家如今可還在?賀家的宅子又在何處?”
老伯擡下巴指了個方向,道:“不就那邊呢嗎?當年的城主府沒人敢住。這幾百年連乞丐都不願意進去擋風避雨,後來的官員都自己新建了府邸,嫌那賀家晦氣,就是個鬼宅。”
閻小六與那兩人對視了一眼,老伯又繼續回去煮上了馄饨。他道:“不如,一會兒我們去那賀家看看吧。”
北辰和司運贊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還沒吃完,馄饨攤子前不知何時便出現了一個老婦人,旁人或許是認識她,三兩口吃完馄饨,扔下銅闆便跑了。一瞬間,馄饨攤前就隻剩下了閻小六坐的這桌。
那老婦有些瘋癫,拽着司運道:“你們看見我孫子了嗎?”她伸手比量着,“就這麼高。”
司運見是一婦人,臉色溫和了許多,道:“沒有。”
她剛想來問北辰和閻小六,就被馄饨攤的老伯拽走了。老伯對她道:“這幾個人都是外來的,哪見過呀。”
那婦人聞言,癡呆了一瞬,然後便跑了。
仨人就看見她在大街上四處拉着人詢問道:“你見到我孫子了嗎?你見到我們家小石頭了嗎?”
旁人都說沒有,她便在大街上哭了起來,哀嚎着喊道:“小石頭,你在哪啊,你快出來啊,和奶奶回家了。”
閻小六剛想詢問馄饨攤前的老伯,便聽他道:“都是苦命人啊,這老太婆前段時間丢了小孫子,早就已經瘋了,現在靠着街坊鄰居施舍一□□着呢。”
閻小六歎了口氣,聽見那老伯也歎了口氣,道:“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
仨人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沉默了下去。快速吃完了馄饨,北辰在桌上放了幾個銅闆,幾人便朝着賀家的方向去了。
賀家的大宅,幾百年間已經破落的不成樣子,大門掉了一半躺在地上落了一層厚重的灰,屋子的磚瓦掉的掉碎的碎、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仨人見四下無人,便迅速進了宅子。才剛進去了片刻,司運便搓着胳膊道:“怎麼這麼冷啊。不會真有鬼吧?”
閻小六和北辰對視了一眼,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誰都沒理他。
司運無奈,便随便選了個方向尋了過去,三人在後院碰頭,紛紛搖起了頭。
閻小六略一思索,道:“要不我們晚些時候再來,白天也許看不出什麼?”
如今什麼都沒尋到,确實要另作他法。北辰道:“那便晚上再來吧。”
這時,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不多時,便有一道聲音道:“快快,把東西都趕緊挂上去,放好了趕緊走,這鬼宅小也一刻鐘都不想多待,怨氣一看就很重。”
那人的說話聲剛落,一旁的漏花牆上便出現了一道身影,緊接着這人身後出現了許多随從,像是那人的家丁。
對方看見後院裡有人,“咦”了一聲,道:“這怎麼還有其他人啊,你們進來幹嘛,不怕撞見鬼呀,這宅子多晦氣呀。”
那人說着,已經有人在花園各處貼上了東西,紙紮人也放在了各個角落。
閻小六道:“你是?”
“奧。”那人放蕩不羁地道:“我是這城裡太守的兒子,我爹讓我過來放點鎮宅的東西。”他在閻小六仨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道:“你們在這做什麼?”
若不是能看見地上的影子,他都要覺得對面的人是鬼了。
司運道:“我們是道士,過來捉鬼。”
那人“切”了一聲道:“道士有個屁用,都是廢物,若是有用,還能輪得到你們啊,城裡早就不鬧鬼了。”
司運一聽,便要上千與他理論一番。閻小六攔下他,道:“既然城中鬧鬼,那你們為何不都搬走?”
附近村莊的農戶因為沒錢搬不了,淵印城裡的人應該會富朔許多吧,總不至于還缺錢。
那人道:“搬不走,有鬼打牆,帶着行李根本出不了城門。”
原來如此。問出了想問的,閻小六與北辰對視了一眼,小聲道:“不如我們先去外面那片樹林吧,晚上再過來。”
北辰“嗯”了一聲,司運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跟着走了。
三個人才剛走沒多遠,就聽那太守府的公子罵道:“你們倒是快點呀,小爺都快冷死了,我可不想死在這。”
仨人走到府門口,那少爺帶着一堆随從便匆匆跑了出來,跑到大門口外,倒地了一堆人,都是喘得不行。那少爺更是跑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司運看向那少爺,就想冷嘲熱諷一番。
他剛想說“該”,便被北辰扯着胳膊拽走了。走出去許遠,那少爺看不見他們的影子了,兩個人就聽他道:“你拉我幹什麼,怎麼都不讓人說話了。”
北辰道:“你消停些吧。”
說完,司運也蔫了,仨人便一路無話的出了淵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