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好人講信用還能說得通,與惡人講,便是真的有些蠢了。可惜“他”都與那樹融為一體,合二為一了都沒想通,還以為是自己控制了整棵樹,實際上是那棵樹吸收了“他”作為養料。
見那棵樹快被要打死了,閻小六攔了一下,道:“北辰,你且先等等,我還有話要問。”
長在外邊樹裡這個,應該比地牢裡那些人知道的多些吧,畢竟他能看見那些狐狸做了什麼。那棵樹上的人臉聞言,立刻道:“對對對,你們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訴你們,隻要你别再讓他打我了。”
閻小六微笑道:“若是你說了我們想知道的,我自然不會再讓他打你,反而還會幫你解脫。”
他這一笑,簡直是人畜無害,比起北辰,好說話了太多。那張是樹臉立刻“嗯嗯嗯”了好幾聲,迫不及待地道:“你問你問,你趕緊問,你問完了趕緊助我離開。”
想了想,閻小六道:“你是何時被種進樹裡的?”
确定了“他”被埋進了樹裡多久,他才好問别的。不然問超過了時間的“他”也不知道。那張樹臉忽然道:“沒有啊,誰說我被種進樹裡了,明明是他們給我換了個身體,讓我活了更多年。”
北辰冷冷地道:“你沒被他們種進樹裡,那你原來的身體呢?”
那張樹臉聞言,果然開始仔細想了起來。閻小六無奈一歎,心道:“這是讓人賣了,還在給對方數錢呢。
樹臉道:“我原先的身體被他們吃了啊,然後他們就把我的骨頭埋在了樹下,我就慢慢長在樹上了。”
閻小六換了個說法,道:“那你還記得,你換了身體有多久了嗎?”
樹臉道:“應該……應該有五六十年了吧。”“他”想了想,道:“我記得我剛被種在樹上那年,桑榆才剛跟人定親,沒想到這麼快她就要成親了。”
說完,“他”便癡癡地笑了起來。
“……”
這又是一個抓不住問題重點的,閻小六猜測道:“你是無印村的人?”
樹臉一臉興奮地道:“是啊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
因為反射弧都長。
他又道:“桑榆是?”
樹臉一臉笑意地道:“桑榆就是塗山一族族長最小的女兒啊,這個狐狸窩裡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小丫頭。”
妖魔鬼怪皆不會老,上古神族成長起來的速度本身也慢。“他”叫那桑榆小丫頭,熟不知那桑榆的年紀恐怕比他祖奶奶還大,夠他轉世輪回好幾次,甚至是徹底灰飛煙滅了。這棵樹老死的那天,那桑榆恐怕也還是個小丫頭呢。
北辰懶得與“他”周旋,道:“你剛才說桑榆要成親了,你知道是哪天成親嘛?”
那地牢裡進不得多少光,地牢裡的老人家說是這個月,卻沒說具體是哪天。這棵樹雖然說在地牢門口看守,但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那樹臉道:“應該是半個月後吧,不過若是出了意外,也會提前或者延後。”
“那他們都請了什麼人?”
“那我哪兒知道啊。”
樹臉“嗐”了一聲,繼續道:“你們真當我什麼都知道啊,那群臭狐狸怎麼可能會跟我說,這還是我自己從他們路過的時候一點一點聽見的呢。”
北辰的拳頭又一次攥了起來,下一秒可能就又砸在樹上了。
閻小六忙拉住了他,對樹臉道:“那你可知道,這狐狸窩裡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護衛?”
樹臉立刻道:“不知道。”
閻小六隻能再換一個問題,道:“那你可知他們多久換一次崗?多久吃一次人?”
樹臉又道:“不知道。”
北辰氣急,一腳踹在樹幹上,道:“那你知道什麼?”
那樹臉立刻哀嚎道:“我說了隻要是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們啊,可是你們問的我都不知道,那我能怎麼辦。”
北辰、閻小六:“……”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閻小六擡頭看了一眼微微泛白的天邊,道:“那你可知道,他們何時會來這個地牢?”
這個問題,他基本上也不報希望了。那樹臉道:“有人掉進那個大坑的時候他們就會壓着人過來;想吃人的時候他們也會過來,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
閻小六與北辰對視了一眼,有司運在,那大坑恐怕是不會再有人掉下來了。他道:“此處,一直都為人看守嘛?”
樹臉理所當然地道:“沒有啊,為什麼要派人看着。奧,不對。”他突然反應過來,“我不是在這看着呢嘛,怎麼沒人看守啊。”
閻小六和北辰無人再理他,此地是塗山的地界,就算無人看守,一群什麼都不會的活人也翻不出花來,這點,他們倒是不覺得意外。
不過,那樹臉的話音剛落,他便又突然大叫了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他們都跑出來了——”
北辰下意識的在那樹臉上貼了一道符咒讓他閉嘴。閻小六回過頭,果然看見那地牢門口,爬出來了許多人。
那樹臉的眼睛此刻都瞪大了。閻小六也有些詫異地道:“諸位是怎麼出來的?”
塗山一族,便是脫離了神族,也算是上古時期的大妖,一群活人如何能破開他們設下的陣法?
人群中那年紀最大的老者尴尬一笑,道:“兩位道長在牢房門口貼的那張符沒撕下來,我們就這麼出來了。”
閻小六看了北辰一眼,那張符,倆人确實都忘了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