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就輪到那豬妖開始一遍遍的開始呢喃“怪不得”了。閻小六靠近他道:“不知這塗山可有出處?”
對于沒有傷到自己,反而還受了重傷的妖魔鬼怪,他這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和藹。
那豬妖捂着胳膊,搖頭道:“我不知道。”
北辰道:“此處可還有别的出口?”
他說的,自然是這假山内。豬妖又搖頭道:“沒有。”
此處若是有别的出口,閻小六他們倆還能出去搜尋一番出口,沒有的話,倆人便隻能打出去了。可是一旦出去,法力便不能用了,那群護衛也會借機進來砍了其他人。
正當兩個人思索要不要打出去時,這假山内卻開始晃動了起來。旁邊跌落的花盆砸傷了人,就聽一群人慌忙地道:“地動了,地動了,快救命啊。”“道長快來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地動了,兩位道長救命啊。”
閻小六和北辰隻得緊緊抓住對方,扶住那豬妖身後的巨石才穩定下來。
思忖片刻,北辰道:“不是地動……”
閻小六接着他的話道:“……是有人将這假山移了位置。”
半晌,這假山内依舊在動,有人哭着道:“道長,我們怎麼辦啊,我不想死。”他一哭,旁人也忍不住開始哭了起來,倒是那個最年長的人格外淡定,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走了小石頭,緊緊的将他護在了懷裡。
閻小六歎道:“我也不想死。”
聞言,那群人愣了一下,竟連哭都忘了。
片刻之後,地動終于停了下來,不過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卻又是往下一跌,讓所有人都跌到了地上。假山随即從衆人腦袋頂上飛走,露出了假山外的狀況。
他們此刻哪裡還在那個廚房的位置,分明是已經到了喜宴的正中央,被一群豺狼虎豹隔着湖水圍在其間。那塗山的族長坐在上首,看見衆人的狀況輕聲一笑,道:“今日這喜宴,諸位怕是吃不到熟的食物了,那便吃生的如何?想來諸位也不會在意吧?”
那群坐在四周的豺狼虎豹紛紛應聲道:“不會不會。”“我就喜歡吃生的,熟的哪有生的好吃。”“生的比熟的好吃。”“那人族之前不是什麼魚生還是什麼生嘛,我們今日效仿一二也挺好。”
“……”
閻小六被他們說的一陣無語,又在心裡叫了一聲小紅綢。半晌都沒聽見小紅綢回應,那群狐狸反而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他道:“小紅綢又失靈了,你的法力估計也不能用了。”
北辰“嗯”了一聲道:“确實,我剛剛叫吾主,它也沒反應。”
“吾主?”
閻小六一時詫異,随即便反應了過來,北辰說的,應該是他的那把劍吧。法器有靈,認了主自然該有名字。隻是……它這名字起的,不知道還以為它是北辰的主人,實在容易讓人誤會。
那豬妖也被摔在了湖中央的台子上,他用力一扯,吾主劍便脫離巨石落了地。他過去拿回自己的菜刀,跪地道:“族長贖罪,我……”
他還未說完,那族長便打斷他道:“不管你的事,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然後入席吧。”
那族長的話音剛落,豬妖還未離開,便有一道聲音高聲道:“吉時已到,請兩位新人入場,諸位安靜觀禮。”
這道聲音格外刺耳,瞬間便響徹了整個塗山。
閻小六擡頭看了一眼日頭,那日頭處在的位置算不得正中,吉時恐怕都算不上。
北辰道:“應該是塗山的吉時,并非是人間的。”
如今是塗山的何年何月倆人都算不出來,此時是不是吉時也隻能猜測。兩位新人從湖對岸入場,閻小六便細細地打量起那兩人,心中歎道道:“那樹臉說的果然沒錯。”
那新嫁娘,也就是塗山一族族長最小的女兒桑榆,長得确實好看,說是狐狸窩裡最好看的也不為過。半晌,他定定地思索片刻,道:“北辰,你有沒有覺得,那新郎有些眼熟?”
北辰糾結片刻,道:“有些像……”
閻小六打斷他道:“有些像小六子?”
北辰道:“嗯。”
閻小六的心一瞬間揪了起來。那新郎長得像小六子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是他平時從塗山出去,以小六子的面貌示人,隻要稍加僞裝便不一定有人能分辨出來。或者……
閻小六呼吸一窒,道:“或許,那新郎并非是長得像小六子,他本就是。”
若這新郎本就是小六子,無印村時常會丢失村民,有人誤入老樹林也就理所應當了。畢竟有人能引着他們往那邊樹林裡走。
此時兩個人都聯系不上司運,那新郎究竟是不是小六子,也無從判斷,隻要對方不承認,便是死無對證。這時,一對新人終于繞過湖邊,走到了喜宴上首。那道響徹塗山的聲音又道:“一對新人,向長者叩首,祈求賜福。”
那道聲音又是響徹了整個塗山,隻是那道聲音才剛落,便有一道聲音緊跟着那道聲音道:“塗山延,你塗山一族未免也太小氣了些,有人成親,竟然都不請我們這些熟人。”
前邊那道聲音響起,還沒有人覺得奇怪,後邊的聲音一出,席上坐着的妖魔鬼怪卻是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喝道:“誰在說話?”“是誰在說話?”“哪來的東西,裝神弄鬼,滾出來。”
那站起來罵的幾隻狐狸隻說了一句話,便像是被人踢了一樣,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閻小六看向北辰道:“可是你放的求救信号被人看見,有人來救我們了?”
北辰遲疑了片刻,道:“未必,我并不識得那道聲音的主人。”
閻小六道:“或許是你們天上的神官太多了,你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北辰卻是又搖了搖頭。
“……”
閻小六一瞬間就沉默了,在心中默默祈禱,來人可千萬不要是敵人。這塗山裡,敵人已經夠多了,他們二人都未必能搞得定。再多一個,他們倆便和這一群人都交代在這裡吧。
那個叫塗山延的族長走出首位,站在那對新人前,喝道:“閣下既然來了,不露面豈不有違拜訪的道理,不如出來一見。”
他這話剛說完,平地便掀起了一陣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等風掠過那喜宴山的桌子皆被吹翻在地,除了湖中的台子,四下皆是一片狼藉。狼藉之上的天上慢慢飄下來一人,那人一襲白衣,滿頭銀發,仙風道骨,看上去竟是比北辰還像是白玉京的神官。
閻小六看像那人的背影有些癡,半晌道:“北辰,你當真不認識那人?”
不知為何,對方的身影竟讓他覺得十分熟悉,但他又格外确定,他從未見過那人。總之,他對來者并不抵觸,反而還覺得格外親切,甚至隐隐覺得心安。
那心安從何而來,讓人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