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賀府鬼宅裡的衆人:“……”
見過膽子大的,沒見過膽子這麼大的,衆人一時無言。少頃,還是玄一最先反應過來,對北辰和司運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還望二位神官海涵,晚些時候鬼君自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她搬出了鬼君,這事便到此為止,縱然那兩人心有不滿也得忍下。
北辰“嗯”了一聲,就見她拽着青鬼消失了。幾息之後,鬼宅裡隻剩下閻小六他們仨,陰森恐怖的院子也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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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聲尖叫劃破天際。
仨人起身,便看見那飯館掌櫃傻愣在門口,對面店鋪子的房檐上正倒挂着一具屍體。
那飯館掌櫃像是被吓傻了,“啪”的一聲關上鋪門,才一邊往後退着一邊哆嗦着道:“救……救命啊,死、死人了……死人了……”
北辰猶豫了一下:“這……”
司運道:“……應該是個意外吧。”
昨晚那場遊行的隊伍裡死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将那些屍體扔到了哪兒去。深更半夜又無人敢出來給那些人收屍,那些屍體便在原地躺了半夜。
那飯館掌櫃跑回來道:“幾位道長,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外邊怎麼會……”
說話間,外邊又是接連響起來好幾聲尖叫。閻小六想了想,道:“昨夜城中鬧鬼,死了不少人,不過……”
頓了頓,道:“以後城中不會再鬧鬼了。”
那掌櫃也不知聽沒聽懂,聽見他的話便趕緊點了兩下頭。閻小六不欲多說,等他做好心理準備開門出去看了一眼,腳下一軟,便摔在了地上。旁邊不遠處一個剛緩過勁兒來的人大喊道:“快、快去報官——,死人了——死人了——街上全是死人啊——”
那人的聲音不小,不多時,住在附近昨夜沒有跟着出來祭祀遊行的人便被他喊了出來,街上頓時亂了起來。一時間,哭喊、嘔吐、尖叫聲此起彼伏,瞬間便占滿了整條街道。
“這……”
北辰和司運一時無語。昨夜行事太過匆忙,夜色又深,以至于他們仨都沒仔細看這條街道變成了什麼模樣。現在出來這一看便是一陣觸目驚心。細看之下,這條街上竟然到處都是屍體和破損的衣裳、面具,街道上、屋頂上、商鋪門前,屍體裡流出來的血也抹得到處都是。淵印城頓時仿若一個被詛咒了的死城,隻是看着就讓人害怕。
官府的人很快便将整條街都圍了起來,能找到家人的讓人帶走屍體,找不到家人的屍體便被官差帶回太守府。這一日,整個淵印城家家戶戶都挂起了白绫。北辰和司運也一并去太守府幫忙處理屍體和說明情況。
日頭高高挂起時,閻小六便抱着石榴出了城,找了一處空地将那具身體火化,而後背着背簍帶着石榴回了菩提鎮。畢竟将是就放在哪兒,他都有些不放心,也不能一直将他的骨灰帶在身上,不如便把他送回去。
隻是這一走,他竟走了半個月,直到夜深才回到那個小院,卻也沒力氣收拾收拾,草草的鋪了床鋪便就那麼囫囵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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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天還未全亮,閻小六便聽見了兩三聲敲門聲。一道婦人的聲音在大門外道:“石榴,石榴你在家嗎?回來了嗎?”
閻小六小聲道:“石榴,去開門。”話音落下他才忽然想起來,石榴已經不在了,隻好起身朝着門外走去。他打開門,來人似乎沒想到家裡有人,已經準備要離開,莆一聽見開門聲,險些被吓了一跳。
看見是他,鄰居大娘欣喜地道:“小六你回來了啊,石榴把你找回來了?”
閻小六點點頭,算是應下,詢問道:“大娘,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進入冬月,北方的天氣已經愈發冷了,這個時候如果沒事,多數人是不願意出門的。那大道:“嗐,我能有什麼事啊,一個月之前石榴不是出去找你了麼,他一個孩子出門在外我實在放心不下,就每天早上過來看看你們回來了沒有。”話落,她往閻小六身後看了看,道:“嗳石榴呢?怎麼沒看見他人?”
閻小六想說他還沒起,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道:“石榴他前段日子尋到了他的父母,便被帶回家了。”
這鄰居大娘對他和石榴都不錯,他實在不忍心跟她說石榴已經死了。那大娘一聽這話,果然高興的不行,連連問了幾次“真的假的,可别是騙子”。等她高高興興的離開,閻小六關上大門,又給自己煮了鍋白粥,才将石榴的骨灰從布袋裡拿出來,裝進老樹下的另一個空壇子裡,埋到樹下跟祁嫣的骨灰葬在一起。
等他做完這一切,粥也好了。
可惜他沒有味覺,便是那鍋粥煮的再軟爛他也是吃的食不知味——
他原以為這一日也如往常一般,無所事事的便過去了。可誰知剛到中午,他才剛将早上剩的米粥放在爐子上熱了熱,大門竟又被人敲響了。
那道敲門聲急切又匆忙,仿佛下一瞬便有人要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