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姝予重生了。
可為什麼還是回來晚了?
她的眼睛傷了,嗓子壞了,尾巴也砍了,距離上一世,就剩這雙眼珠沒剜了。
最重要的是,妹妹也死了。
但她不會白白回來的,她得複仇,為了妹妹,也為了自己。
前世被騙得好慘,必須要讓這個人渣騙子付出代價!
可是……
楚姝予法力低微,突破大海封鎖的結界時内丹就裂了,即使她沒有受傷,她也絕不是這個人渣的對手。
人渣法力高強,還有諸多法器,到底該怎麼殺了她複仇?
“小魚?楚姝予?你怎麼不說話?”姜綢缪伸手在楚姝予的眼前晃了半天,不知道她怎麼就突然不動了。
楚姝予打了一個哆嗦,回過神來,她将眼中的滔天恨意都收斂起來,裝出原本的單純眼神,“沒事,隻是突然想起和妹妹的一些往事,不自覺出神了,仙師是要說什麼?”
姜綢缪本來被楚姝予剛才那眼神盯得奇怪,但聽到她提起妹妹相關,她又于心不忍,立刻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妹妹的,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也不會再讓悲劇重演了。
楚姝予在心底冷笑,但面上裝着單純,假裝在袖中翻找什麼,又問向姜綢缪:“仙師,我那把匕首可否還給我?”
姜綢缪剛才為了阻止鲛人挖眼順手将匕首放袖子裡了,她摸了幾下沒摸到,一股腦将袖子裡的東西全倒在地上。
她袖子裡有三件東西,一把匕首,一枚良妖牌,還有一柄貓爪拂塵。
姜綢缪将匕首還給鲛人,然後拿起貓爪拂塵,翻來覆去觀察琢磨。
貓爪拂塵通體雪白,柄是白玉質地,拂尾手感如一條毛茸茸貓尾巴。
姜綢缪記得,書中寫的是,這貓爪拂塵就是可以制造幻象的法器。
人渣就是用此法器到處招搖撞騙的。
也是用此騙慘了鲛人。
她真想立刻将這害人的破東西掰了,但此刻鲛人就在身邊,還是不做奇怪的事引起懷疑了。
楚姝予不動聲色地收好刀,但她不能貿然出手,因為她不是人渣仙師的對手。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客棧吧。”姜綢缪盤算着,必須盡快讓貼貼值達到十級,治好鲛人姐妹的傷病,但眼看天要黑了,也不能一直待在破廟裡牽手摸頭,而且剛才鲛人都主動躲開了,距離妹妹死亡倒計時還有24小時,隻要在24之内,再突破一級就能将倒計時延長。
好在,鲛人是完全信任她的。
所以系統升級一定很容易。
“好。”楚姝予起身就跟着走,她見人渣騙子不提剛才被打斷的挖眼之事,她當然也不會主動提的,她滿心都想着如何殺了騙子報仇雪恨,卻忘了一件事。
“你妹妹忘拿了。”姜綢缪有些錯愕,她見鲛人跟着自己往出走,而那裝着妹妹的小竹筒還留在原地,竹筒裡還有水聲傳來。
“啊……是……我酒醉還沒完全醒,還以為手裡拎着竹筒呢,多虧仙師提醒,要不然丢了妹妹,我也不想活了。”楚姝予借口道,回去将竹筒拎起來。
她知道竹筒裡的紅魚是幻象,妹妹早就死了,這些都是騙子為了榨取她最後利用價值的手段罷了。
但為了不讓人渣生疑,她還得假裝相信這就是妹妹。
姜綢缪的指尖在掌心裡攥了攥,她心裡升起一陣心疼,對于鲛人來說,妹妹可是她最在乎的人,但鲛人卻忘了妹妹,看來鲛人被灌了太多酒,一直都沒醒酒,真是太可憐了。
姜綢缪心裡不安,她一心快點升級神醫系統,也正好有現成的借口,于是她伸出手:“你腿腳不便,我扶着你走吧。”說完,她主動去牽鲛人的手……
從破廟到客棧還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正好還能再漲一些貼貼值。
楚姝予心底升起厭惡,完全不想被人渣觸碰,但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人渣察覺,于是她将竹筒遞給人渣,騰出不柱木棍的那隻手,準備牽手……
姜綢缪的心頭微動,她記得在書中,即使鲛人那般相信人渣仙師,也執着地自己拎着竹筒,即使鲛人一瘸一拐走路不便,也不肯假手她人,如今鲛人卻願意将竹筒遞給她拎着。
原來這就是被人信任的感覺嗎?
姜綢缪從未被人信任過,她也不信任别人。
她左手接過竹筒,右手剛要去牽,當掌心剛要碰到鲛人的掌心時,她的手驟然被刺痛,下意識收了回來。
“嘶……”姜綢缪之前身體變異,常年忍痛,她受傷一般都不會叫出聲,但這一下,疼得像是一個雷劈在手上,太痛了。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向楚姝予的掌心。
她們的掌心都沒刺,也沒雷劈過來。
所以這是什麼?
楚姝予也沒看懂,她奇怪地打量着人渣。
姜綢缪在腦中回憶前文,可前文沒有交代過。
姜綢缪:【系統,為什麼我不能牽她的手?】
系統:【仙師曾因調戲同門被處罰,懲罰就是被宗門種了親密閹割咒,她這具身體不能和人親密接觸。】
姜綢缪:?
姜綢缪:【什麼玩意?親密閹割咒?】
系統:【這是番外裡寫的内容,畢竟正文最後才揭露仙師是騙子嘛。】
姜綢缪:【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這具身體不能親密接觸,那我怎麼漲貼貼值?】
她想起剛才自己盤算的,還什麼無比信任,還什麼輕而易舉,但現在面對這樣的難度,比她在末世打獵還要難。
系統:【這是宿主的任務,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系統罷了,無法為宿主出謀劃策。】
姜綢缪不會被困難所打倒,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開始盤算。
可是握鲛人的手腕就不會被雷劈,摸頭也不會被雷劈,而觸發被雷劈是因為人渣原主曾調戲别人,所以……得出結論,隻要是觸摸到“親密”的部位,就不會被雷劈?
于是姜綢缪試着去攙扶鲛人的手臂。
無事發生。
果然如她所料。
看來隻能迂回升級了。
兩人一魚進入客棧,因着鲛人腿腳不便,姜綢缪還換了一間一樓的客房。
等扶着鲛人坐在椅子上,再将小竹筒放在桌上,姜綢缪道:“我去點兩個菜,你先休息吧。”
當客房的木門關上那一刻,楚姝予眼中裝出的單純蕩然無存,她立刻盤腿坐好,雙手運氣開始調息。
她要檢查身上的傷勢和僅存的内力。
她等不到明天,她今晚就要想辦法殺了這個人渣!
——
姜綢缪交代廚房做四菜一湯送到房間。
她來到街角,這裡四下無人。
姜綢缪問:【系統,仙師騙了鲛人那麼多錢,都藏在哪了?】
系統沉默。
姜綢缪在末世待久了,末世沒有秩序和道德,所以她拿人渣的錢毫無心理負擔,還勸系統:【我現在就是姜綢缪了,所以她的錢就是我的錢,我要把她騙的錢還給那可憐的鲛人,所以快告訴我吧。】
系統:【都在賭坊輸光了,她身無分文。】
姜綢缪:【……】
所以這就是她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到一毛靈石的原因?
姜綢缪無奈離開街角,去當鋪将腰間玉佩當了五百靈石,又去街上找到藥店,進去買了一瓶醒酒藥。
藥店門口有面銅鏡,她路過時站在銅鏡前看着裡面的自己。
原來她和人渣仙師長得一模一樣。
一樣的容貌,但人渣為什麼能這麼壞?
等姜綢缪回到客棧時,她交代的飯菜也早就送到了。
姜綢缪看到鲛人乖乖坐在桌前等她,她趕緊走過去:“快吃吧,下回不用等我。”她坐下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藥瓶,“這是一瓶解酒藥,你吃了就不會頭疼難受了。”
楚姝予裝出興奮和感激,連連說着:“多謝仙師!仙師你可真是個大好人!”
她用盡力氣和演技才讓這句話不那麼咬牙切齒。
姜綢缪拿起筷子,看着四菜一湯,她咽了咽口水,末世隻有營養液,罐頭,還有異獸的肉,再不就是同類的肉,她十年沒吃過正常的食物了,即使眼前這些,隻是最尋常的家常菜。
姜綢缪大快朵頤,她都快忘了正常飯菜是什麼味道了,在她兩口就吞掉一個大饅頭後,卻發現鲛人一口沒吃。
“你怎麼不吃?是不合胃口嗎?那你想吃什麼?我叫廚房再給你做。”姜綢缪剛當了玉佩,還有錢,她說完就想起來前文了。
這個人渣仙師還真拿鲛人當奴使喚,不許鲛人和她一起吃飯,每次都是等她吃完,鲛人吃她的剩飯,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以後我們一起吃飯,沒有先後一說。”
說完,姜綢缪還将一個饅頭塞到鲛人手裡。
“是。”楚姝予應了一聲,小口咬了一下饅頭皮,視線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在袖子的遮蔽之下,這裡有一道新鮮的傷。
她不覺得割腕很疼,因為她心裡在偷笑。
鲛人渾身都是寶,鲛人血也有毒,少量服用能麻痹經脈,藥效比麻沸散好上十倍,但大量服用會緻人癱瘓。
她在每道菜裡都加了鲛人血,見人渣吃得跟餓死鬼一樣,她更開心了。
吃得越多越好。
等人渣經脈麻痹,動彈不得時,她要用袖中這柄刀,将人渣一刀一刀切了!
法力不濟又如何?就讓人渣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想必明天一定是風和日麗的一天吧。
楚姝予小口吃着饅頭,心裡默默想着。
姜綢缪吃了個飽,吃飽飯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感覺很幸福。
如果能治好鲛人姐妹的傷和病,那姜綢缪會感覺到更幸福。
此時,店小二來送洗漱的熱水。
楚姝予算着時間,毒性怎麼還沒發作,她隻能繼續和人渣虛與委蛇下去,她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走到人渣面前,蹲下,握住人渣的腳腕……
吓得姜綢缪一下将腳收上去。
幹什麼?
這回楚姝予奇怪地看着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