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也勸他:“咱倆也有段時間沒見了,聚聚呗?”
祝清嘉抿着唇,最終還是跟着PUZ去了火鍋店。
席間,九萬又是給祝清嘉倒飲料,又是給他夾菜,話裡話外、明裡暗裡都是想讓他留在PUZ打比賽。
祝清嘉當然聽懂了經理的暗示,但是他沒有回應,他想看看宋時謹對他的态度。
如果宋時謹放下身段來求他,他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拒絕!狠狠碾碎他的希望!
就這麼想着,祝清嘉微微偏過頭,視線越過隔在兩人之間的梧桐,試圖偷看宋時謹此刻的表情。
然後他就看見宋時謹居然真的在專心涮肉,神情專注得好像他不是在火鍋店吃火鍋,而是在打深淵八的總決賽。
仿佛天塌下來都不能耽誤他幹飯。
祝清嘉氣笑了。
這人是踏馬一輩子沒吃過飯嗎?從頭到尾頭都不擡一下??
梧桐夾在兩人中間,在祝清嘉第八次用餘光偷瞄宋時謹後,梧桐沒忍住,用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然後示意他看手機。
祝清嘉打開手機。
「梧桐:要不我跟你換個位置呢?」
祝清嘉:「?」
「梧桐:你看起來方便一點。」
祝清嘉:「……」
祝清嘉輕輕吐出一口氣,撂下筷子時,碗筷相碰發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脆響。
包廂裡似乎安靜了一瞬。
經理愣道:“清嘉不吃啦?”
祝清嘉悶聲道:“去洗手間。”
廣州的十一月底比上海溫暖很多,祝清嘉身上穿着薄外套,從火鍋店裡出來時甚至覺得有點熱。
他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摸出煙,點燃,用齒貝輕輕咬着,卻沒有抽,隻是蹲在路燈下,望着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發呆。
車水馬龍在不遠處喧嚣回響,車燈與街邊商鋪招牌的各色霓虹燈交織成片,祝清嘉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打火機,火苗倏然蹿起,又在風中平熄。
叼在唇間的煙靜靜地燃了半支,祝清嘉才發現宋時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宋時謹已經換下了隊服,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襯得他身高腿長,就連投射下來的影子都幹淨利落。
祝清嘉微微仰着臉和他對視,風挽過頰邊的發絲,銀色的耳釘散發着冷質的光。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兩人就這麼無聲對峙了片刻。
然後宋時謹慢慢走到他跟前,也蹲了下來,隻隔着半米的距離,視線齊平。
煙被祝清嘉夾在指尖,火星明昧,淡淡的煙草氣息若有似無地糾纏在兩人之間。
祝清嘉心想,要開始了。
他終于忍不住,要開口求我留在PUZ了。
宋時謹叫他的名字:“祝清嘉。”
祝清嘉擺出了一副自認為相當高貴冷豔的表情,抿着唇,沖着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接着說。
“我們複合吧,好不好?”
祝清嘉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更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直白地把複合兩個字說了出來,沒留半點緩沖的餘地。
他睜圓了眼睛,死死盯着宋時謹,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而後委屈翻湧上心頭,他隻覺得自己的眼眶又酸又脹。
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啊?
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面對宋時謹了。
為什麼對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還是可以如此輕松地牽扯起他的情緒?
祝清嘉嚯然起身。
因為久蹲的緣故,站起來時祝清嘉有點頭暈,腳底踉跄半步,宋時謹下意識想扶他,也跟着站起身。
祝清嘉避開他的手,用力咽了下唾沫,讓自己的嗓音盡可能聽起來平穩:“我們在一起過嗎?欺騙的前提下建立起的感情也算戀愛關系?你現在跟我提複合?你怎麼敢的啊。”
他想用質問的語氣說完這段話,可是說到最後半句的時候還是沒繃住,于是尾音染上了哭腔。
在淚水奪眶而出的瞬間,祝清嘉原地蹲下,用胳膊擋着臉,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态。
祝清嘉簡直對自己絕望了。
他崩潰地想,他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住?
宋時謹很輕很快地眨了下眼,然後往前走了半步,也蹲下來,跟他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人為地拉進了一些,祝清嘉沒有擡頭,破罐子破摔:“你滾,我不要看見你了。”
宋時謹手臂撐在膝蓋上,耳邊是祝清嘉短促快速的呼吸聲,他一時間也沒想到該說什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直到梧桐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我在旁邊看你們半天了。你們是在玩蘿蔔蹲的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