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肯定會有刺殺。”
沒有寒暄,上來就是這樣一句話,饒是拉克絲都怔了下:“你怎麼确定……”
雷垂下眼眸:“因為……勞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他重新看向拉克絲,“而你似乎并不驚訝。”
此時拉克絲也冷靜下來:“我沒那麼樂觀。”
雷打量着這位與他記憶中模樣相同,卻做出許多不同的事的拉克絲:“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演唱會如期舉行?”
“因為演唱會是必要的。”拉克絲平靜道:“plant所有調整者都在看着我、看着黃道同盟的行動,他們需要确定他們的領導者是否堅定。而如果要建立武裝,僅僅一場襲擊還不夠,習慣了忍耐的調整者需要更多憤怒驅策。”
雷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如果你永遠因為‘必要’行事,勞肯定會繼續利用這份‘必要’,然後……将世界推向極端。”
“那你呢?”拉克絲忽然問道:“你的選擇又是什麼?”
雷定定地看着她,慢慢開口道:“我很喜歡……你上次的歌,它跟我曾經聽到的不一樣。”那首《溫柔的人》讓他感覺自己被理解了,不再孤獨。
“謝謝你的喜歡。”拉克絲微微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的歌你也會喜歡的。”
演唱會在一片安靜卻又緊張的氛圍中開場。
【……那個孩子,在孤獨地哭泣;
突然想起,已經逃出來的過去的無力。
将重要的記憶,一味的隐瞞;
為被迫帶來世界的自己哭泣着。】
雖然拉克絲的風格比起第一首單曲已經變了不少,但新歌明顯不同于此前的任何一首,這首歌更加的壓抑,莫名的情感随着旋律開始在所有人心中鼓脹。
【那次變故的辛酸苦痛,似乎能把大地都堆積。
别人能走向别的道路,但我們卻無法回頭。
我們的自由是什麼 ,是遇見的迷宮吧……】
鋼琴陡然激烈起來,曾經靜谧的女聲忽然高昂。
【僅僅是被生下來,就要帶着以罪惡作為代價的,沒能死掉的心;
殘留的愛也被奪走,一切變得空空如也!
解放我吧!讓我苦痛吧!殺了我吧!夢魇黑夜的終點是;
已經被決定的,殘酷業報之中的凄烈無比的慘狀——】
從娴靜到激烈的轉變是震撼人心的,歌詞也讓人想起才過去不久的爆炸案,以及遇難的所有……同胞!
【追求着誰都無法玷污的真實的愛,盡全力活下去的心;
光是走路就像妨礙了别人一樣的,枯萎的世界;
這些痛苦我早習以為常,也知道什麼都改變不了;
無力地笑着的那些日子,如果隻這樣做,你能允許,那我就拼命忍耐下去給你看。】
拉克絲的歌聲是前所未有地堅定,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眼中是對未來的答案迫切的追尋。
【落在常世和現世的交界之處,在天地之間徜徉吧!
拜托了!你是挑戰無邊黑暗的人。
你是目光向前,探尋光芒的人!
生命是怎麼說都不分高低貴賤的。
所有的心都會,化作永遠閃耀的光芒,義無反顧地前進。】
歌曲落入尾聲,在所有人沉浸在心中複雜的情感中時,一個青年捧着束鮮花經過台邊的保安,走上舞台。他滿面熱切,大步走近拉克絲。
【是的,我們啊,就算痛苦萬分,也必須大口呼吸;
是的,一定有一天,我們會喜極而泣吧!】
拉克絲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他還十分年輕,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稚氣,但越是靠近,她就越能注意到他握緊花束握到青筋暴起的小臂,還有逐漸從熱切轉變為瘋狂的五官……
來了!
拉克絲就像任何一個歡迎粉絲的歌手那樣,對他伸出雙手,似乎在迎接那束花,口中唱着最後的歌詞:
【人活下去的意義,那就是因為你出生了,盡全力地去呼吸吧!
我們還好好活在當下,怎樣的困難也能披荊斬棘!】
觀衆席上突然傳來一道因急迫而刺耳的大喊:“攔住他!”
是雷,拉克絲在心底笑了。
“去死吧——女巫!!!”藍色波斯菊青年已經沖到了拉克絲身邊,大吼着從扔下花束,他手中握着一根從花束中抽出的細木樁,迅速朝拉克絲紮下。
拉克絲反射性地擡手護住頭臉,她今天穿了身特質的演出服,上身是防彈材質,兩臂薄紗般的布料據說韌性能擋下大部分普通材質的尖銳物。
削尖的木樁刺下,特殊材質的護臂的确擋住了它,然而拉克絲與一個青年的力量對比實在懸殊,木樁擦過護腕,在拉克絲沒有防護的上臂擦過,帶下一片血花。
“拉克絲!”比保安還快一步,台上的尼高爾在雷喊出聲時就已沖了過來,他在拉克絲倒下時一把抱住她往遠離男子的方向滾了一圈,見襲擊者舉起木樁還要刺下,尼高爾發揮出了與他外表不符的力敏,他伏地一腳踹在男子腳踝上,後者踉跄了下,随即被他自下而上又一腳踢在拿木樁的手上,兇器脫手而出。
保安沖上台按住這個襲擊者,後者不斷掙紮,狀似癫狂:“怪胎!都是怪胎!為了藍色清淨的世界——”
***
兩天後,胳膊還吊着的拉克絲乘坐民用穿梭艦離開plant前往奧布殖民星赫裡波利斯,同行者阿斯蘭·薩拉,以及她一男一女兩個護衛納戈和狄娜。
此時,Plant所有公共大屏幕上都在播放一段提前錄好的視頻:
“這首歌是獻給諾文貝爾市的犧牲者的鎮魂曲,名叫:《籠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