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布解放作戰，開始！全艦準備出擊！重複一次，全艦準備出擊！”

太陽還未升起，地球軍艦隊被籠罩在層層霧霭中，通訊内傳來的命令聲也因為強烈的通訊幹擾而嘶嘶啦啦不甚清晰，卻不影響駕駛員們登上座駕，紅藍相間的MS部隊傾巢而出。

“我們這邊也快開始吧，别落後了。”阿茲埃爾理事也早早來到艦橋，懶洋洋地與他帶來的團隊通話：“雖說是‘測試’，也得讓他們好好幹活。‘懲罰’夠了吧？不想被罰就别再讓人看了笑話。”

他這話隻差沒指名道姓，司令官達列斯對此人忍耐已久，不差這一次：“你确定你的人不會再内讧嗎？我不想白白損失幾十台MS。”

由阿茲埃爾提供駕駛員，地球軍撥出強襲短劍等戰機組成部隊，達列斯對自己的戰術有信心，卻對阿茲埃爾推上台面的“自然人ace”不信任。戰鬥中對友軍開槍、身體出意外、不聽指揮，這樣的駕駛員國家軍隊怎麼可能倚重。

“知道了，失敗了我出錢賠你。”阿茲埃爾吊兒郎當地說，還帶着幾分炫耀的意思：“‘普通版‘先不論，我培養那三名駕駛員，一個人花的錢就不止一台強襲短劍。”

達列斯眉頭皺起，他的下屬報告過那三名駕駛員返航後的異狀，具體什麼原因造成的、又是怎樣的“培養”，他作為受益者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隻覺得惡心罷了。

隻要能赢，JOSH-A死那麼多人也不過一轉鑰匙的事。

奧布淤能碁呂島沿岸再度陷入戰火，首都所在的雅拉法斯島還好未被波及，窄窄一道海峽對岸，光束盾連片爆炸聲不斷。

不知為何今天奧布守軍比昨天少了一半不止，護衛艦隊也停留在軍港附近就不再前進。面對地球軍的強勢，異端部隊且戰且退，依靠岸邊的巨型光束盾進行防禦。輝夜島上的質量加速器此時還在運行，地球軍投鼠忌器，艦艇和戰機遠遠地在海中徘徊。

國防部總指揮室内，卡嘉莉比昨天緊張得多。棄守是必然的，首長會議再怎麼不情願也捏着鼻子認了，但她的老父親果然拒絕離開，說留下來的奧布人民需要主心骨，他作為領導者不能讓人民失望。

卡嘉莉昨晚當面答應得好好的，隻差沒揮淚道别，轉頭出了國防部就吩咐道：“明天别管老爹說什麼，直接扛上去。知道你們會怕所以給你們每人發一副隔音耳機，保證一個字兒都聽不見。”

雖然不是第一次坑自家老爹，卡嘉莉還是掌心出汗兩腿發軟。她不親自幹這事就是因為她也怕，烏茲米一瞪眼她就走不動道。等收到奇薩卡的回複卡嘉莉才松了口氣，把精力放回手頭的事務上。

“臨時政府的名單給終端機發一份過去，拜托他們多看顧。瑪尤拉，你的小隊休整好了嗎？快回首都吧，臨時政府的護衛工作就拜托你了。”

“海岸線防禦圈收縮，大天使号歸還、第二MS部隊登艦。出雲級一号出發後，大天使号立即跟上。”

卡嘉莉能感覺到自己緊張得額頭掌心都在出汗，耳朵能聽見自己心在怦怦跳。她這輩子大膽的事幹過不少，可國家級别還是第一次。

她跟拉克絲就奧布政府進入宇宙的情況拟過一份名單，她們把五大家族盡量剔除在外，提拔了許多來自平民階層、小氏族的議員。卡嘉莉打定主意要一個不剩地把目前的首長會議全帶入宇宙，都别想留下來搞事。等戰後洗牌，戰時留守奧布的臨時政府就是卡嘉莉的未來班底，也是新一代領導核心。

她得一點點把奧布這四面漏風的篩子補實了，不能再讓盤根錯節的五大家族繼續掌控奧布。

基拉駕駛的自由還未随大天使号歸還，正義也停留在海上繼續戰鬥。異端部隊後撤時自由迅速補上缺口，武器系統全展開，堪比重火力型MA的一陣攻擊過去，搶占海灣的地球軍MS倒了大片。阿斯蘭抽空看了一眼，發現被擊倒的MS幾乎都隻被破壞了主攝像頭、主推進器、武器等部位，駕駛艙毫發無損。

“這家夥……”阿斯蘭喃喃道，他無意對基拉的行為批判什麼，即使他所受到的要求是以最少的代價剝奪敵人的作戰能力——約等于殺死。

“我不想殺人，也不想戰鬥。但為了我的目标，我會拿起槍……”

阿斯蘭想起昨晚基拉對他們說的話，心道自己不需要問“如果被你放過的人又殺了其他人”這種問題，他記憶中那個曾經動不動就哭泣的孩子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踐行自己的信念。

昨天地球軍的三台精英MS也出戰了，炮火直直地瞄準自由而來。三機的狀态比昨日好上不止一點半點，配合連攜初見雛形，基拉隻得放棄支援海岸線，專心對付他們。

奧布篩子般的情報系統還是有好處的，有流出就有流入，地球軍三機的大緻資料已經傳輸至兩人的主機上，意料之中都是GAT-X系列的次世代機種，分别叫禁斷、強奪、災厄，唯有駕駛員的情報還不甚清晰。

無視其它獵物，強奪的機關炮、禁斷的彎曲光束“獠牙”同時發射，災厄更是把所有炮口都對準了自由。基拉勉力控制回避，數道光束擦過海面，水蒸氣像爆雲似的砰然升起。

“可惡……”

這樣根本無法反擊，基拉已将自由駕駛得相當靈活，卻僅能在它們的密集攻勢下閃躲。正義也介入戰鬥，以光束逼退禁斷，光束回旋镖打斷強奪與災厄的進攻。

“基拉！”

通訊裡傳來阿斯蘭的聲音，基拉在他的掩護下重整機體姿态。

“阿斯蘭……”基拉看了眼海岸，大天使号已經完全看不見蹤影，大約很快就要出發。曾經是敵人的暴風就站在海灣裡，高脈沖光束槍對着地球軍，掩護異端部隊撤回光束盾的範圍内。

“你們還留在這真的好嗎？昨天還能用你的借口糊弄過去，今天被人看見，那就是真的違令了吧？”

“别說傻話。”阿斯蘭很清醒，基拉這話要是被迪亞卡聽見，免不了要被陰陽怪氣一番。小事上迪亞卡還喜歡他與伊紮古之間煽風點火，可輪到這等要被槍決的大事，迪亞卡卻說難得頭一次意見相同。

“我們知道守不住，隻是有些事，不戰鬥就無法表達信念。”

“阿斯蘭……”基拉心底湧起一股熱意，他很清楚正規軍和自己這種半路出家的駕駛員不同，何況阿斯蘭還是議長之子，背負東西比他沉重得多。

即便如此，阿斯蘭還是認同了他，兩人最終從敵對走向并肩作戰。

阿斯蘭的聲音強而有力：“趕走他們！”

見自由與正義被纏住，地球軍的MS部隊忽然再次增兵，艦隊主炮的攻擊接連落在光束盾上。

國防部内，卡嘉莉收到報告稱供電接近紅線，如果再切斷曙光社内的核能發電機，光束盾撐不了五分鐘。

“草雉号還需要多久才能出發？”

“5分鐘以上！”

卡嘉莉頗感棘手。為了保存淤能碁呂島内的機密，曙光社内的核電站也不能留，何況待會兒還得一起炸掉。

有參謀提議：“不如聚攏敵人？我們将光束盾打開一面放地球軍進來，卡嘉莉大人您提前離開，國防部基地留空殼就給地球軍，也能利用後續計劃削弱地球軍MS部隊兵力。”

這戰術跟JOSH-A差不多，卡嘉莉沒有思考很久，迫在眉睫的供電問題讓她隻能這麼做：“曙光社内的核電站按計劃關閉。伊邪那岐海岸D1-3區光束盾關閉，能源優先供應光束盾發生器。地球軍部隊攻入後，MS第一部隊提前撤離防線，去雅拉法斯與瑪尤拉會和。”

命令下達，國防部最後一批人也開始撤離，随着卡嘉莉乘車離開，淤能碁呂島的建築群也随之陷入黑暗。沒了人類的光源，天邊的晨光照進城市，為無人的街道撒上今日第一縷陽光。

伊邪那岐海岸上，地球軍從三面一擁而上，艦隊的炮火也為MS部隊的進攻暫停，随着地球軍攻入，異端部隊反而把海灘讓了出來，不與地球軍抗衡。

卡嘉莉一邊通過手中的便攜光屏确認各部進度，一邊聯系還在海上的兩人：“基拉、阿斯蘭，歸還吧。要離開了。”

耳機裡，兩人應道：“收到。”

自由與正義兩機打了個連攜，再度逼退地球軍的三台精英機，随後毫不戀戰地撤離戰場。經過海灣，基拉見還有異端未能脫身，打開瞄準光束全開清理了一批地球軍MS。

他本意是幫撤退中的異端部隊減輕壓力，自由高達的攝像頭卻在幾架強襲短劍被擊墜後捕捉到了意料之外的圖案。

一個MS小隊倒下，他們中間被鋼架包裹的導彈型武器上印着多年未曾出現在大衆視野中的放射标志。

“放射物……那是核彈？”

阿斯蘭聞言也疑惑地看去：“核彈？到處都是中子幹擾，他們拿核武出來……”

到底對這類東西更加敏銳，心念電轉間，阿斯蘭一改沉穩，大驚喊道：“卡嘉莉！你看到地球軍的核彈了嗎？奧布的中子幹擾器……”

中子幹擾所到之處核武皆被封印，地球軍把核武搬出來的原因隻能是奧布島内沒有中子幹擾。

卡嘉莉也通過沿岸的監視器看到了這一幕，臉上血色盡失：“MS部隊攔住他們！不能讓核彈在奧布的領土上爆炸！”

她可以安慰自己，人才是一國之本，把人帶走給地球軍留一片廢墟，但這都是建立在人能回到這片土地的基礎之上。要是讓核彈在奧布的領土、乃至領海内爆炸，奧布就徹底成了流亡國家，除了宇宙殖民地，人們再無去處，再無家園。

剛才還秩序井然的異端部隊此刻都慌了，可等他們再返回抵擋地球軍，後者的攻勢早已不可阻擋。湧入的MS中混着攜帶核彈的小隊，其他MS的動作操作也比方才的部隊強上不止一點半點，不少地球軍MS面對火力更強的異端甚至直接合身撞上去，以一換一把路搶出來。

“地球軍的敢死隊？！”

“這種操作，跟剛才的機師不是同一批！”

不論奧布怎麼混亂，地球軍主艦内，作戰指示沉穩有序。

阿茲埃爾理事象征性的鼓掌，說：“不愧是司令，奧布的防禦已經崩潰了呢。”

這其實是必然的結果，奧布狹小的領土、稀少的人口，指揮官再聰明都沒有發揮空間。換句話隻要有足夠多的兵力，換了任何人當都能踏平奧布。

達列斯不打算和外行解釋這些，客氣道：“戰術而已，也多虧了閣下提供的‘駕駛員‘。”

哪怕在紮夫特，一個成熟的MS駕駛員也要花大量人力物力培養。剛在維多利亞輸掉一批精英□□的地球軍拿不出這樣的敢死隊，而阿茲埃爾揮揮手便給了。

如果地球軍也能低成本短時間組建精英MS部隊，戰局又怎會落入眼下這般境地。

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達列斯話裡的意思，阿茲埃爾不屑地說：“那些人都是一次性的廢品，收集機體數據都做不到。我想要的是能夠超越調整者的自然人，現在看來成果還可以，就是損耗率有點大。”

“不過能作為敢死隊用也不錯，這個國家也該消失了，不算白費。”

想到那些“駕駛員”的狀态和他們上機前都要喝下的藥，達列斯眉頭又皺了起來。以這種輕浮口吻決定一國命運？誰給他的權力。而且這種制作駕駛員的方法，跟基因調整又有什麼不同？都是違背自然的東西。不過再一看這些駕駛員悍不畏死的氣勢和駕駛水平，達列斯心裡的厭惡又緩和了。

“相信司令部那邊會對閣下的‘産品‘很感興趣。”達列斯說。

阿茲埃爾哈哈大笑，得意道：“那當然！”

一切都能用價值衡量，别說與勝利相提并論。

伊邪那岐海岸内，迪亞卡駕駛的暴風本來已經撤退準備登艦，通訊中關于核彈的呼聲傳來，這個一向吊兒郎當的調整者臉色也變了。他再度回到戰場，正好遠遠看見攜帶戰術核彈的部隊沖入防禦圈。

“異端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