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戰中機會稍縱即逝，兩機持劍相拼，神意還能控制二十門龍騎兵光束炮掠陣，自由的磁軌炮卻不能對神意的VPS裝甲造成傷害，兩翼内的加農炮也來不及使用。

自由的劣勢顯而易見，但駕駛者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基拉幾乎不躲閃龍騎兵，将自由的高速度利用到極限，貼着神意強迫克魯澤與自己近戰。龍騎兵的射線上不僅有自由還有神意主體，克魯澤發現基拉正在利用這一點讓自己不敢随意開火，心底冷笑。

就算同歸于盡也無所謂，等創世紀第三發落在地球上，人類便走到了盡頭。幸存的自然人将與調整者不死不休，再無握手言和的可能。

“就算殺死我也無法阻止！地球将被創世紀焚毀，自然人的淚水會成為新的狼煙，繼續喚起紛争！”

神意猛地增大出力，将自由推開的同時左臂的防盾系統爆發出兩道光束射向對方。克魯澤詠歎般地說道：“這就是人類無數預言中的末日——”

“住口！”自由高達的光束槍也在同一時間扣下扳機，光束擦過神意腰側，雖然錯過了駕駛艙，但也将它用來控制龍騎兵的量子通信用電纜破壞了一半。而神意的防盾光束也在下一瞬擊毀了自由高達的光束槍。

距離剛一拉開，龍騎兵立刻發射，但因為控制的電纜少了一半，精度下降，光束同樣錯過了機體主幹，隻在自由高達的頭部、羽翼上留下焦痕。

克魯澤反應非常快，立刻調整龍騎兵角度，在自由攻向自己的必經之路上布下光束織成的密網，而基拉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自由繼續朝神意沖去，朝着網中唯一的空隙刺出光劍。

他要與克魯澤同歸于盡，除此之外别無貫徹自己的意志與諾言的方式，也無法排解心中的痛苦與孤獨。在龍騎兵擊破機體的瞬間，光束劍也将捅破神意的駕駛艙。

“……基拉！”

自由高達停了一瞬，龍騎兵沒能捕捉到它，它的光束劍也沒有刺出去。

基拉慌忙調整自己的通訊波段，這才真真切切地聽到那道聲音：“基拉！”

“拉克絲！”

如果不是戰場上的通訊幹擾，再加上自由高達的頭部天線被光束燒掉了一部分，他本該更早聽到她的聲音的。

不過現在也不遲，基拉眼眶酸熱，攝像器把捕捉到的畫面投射在屏幕上——金色羽翼的天使正在向創世紀飛去。

神意也捕捉到了這段信号與聖光的動向，克魯澤喃喃道：“還真是陰魂不散……”

自由與神意同時朝創世紀那邊飛去，自由的速度更勝一籌，神意的龍騎兵緊随其後。基拉看到了龍騎兵瞄準的方向，心急如焚：“拉克絲！快離開這裡！”

龍騎兵越過自由高達遠遠地朝聖光天使射出光束，聖光躲過了，但速度不減反增，繼續朝創世紀飛去。

“基拉。”拉克絲一面啟動聖光的内置程序，一邊說：“聽我說，創世紀很快會發射第三次，目标是北美大陸東岸、地球聯合總部。絕不能讓它發射，必須在它充能完畢前破壞。但是創世紀表面被PS裝甲覆蓋，陽電子炮都不能造成有效傷害。”

拉克絲：“而這台機體……ANGEL-X03S 聖光，它的背部羽翼就是中子驚跳器，能遠程使創世紀内的中子儲匣失控，所以……”

“……我明白了。”基拉答應道，拉克絲看着屏幕中他的臉，隻覺得他仿佛要哭出來了那樣……可基拉卻說：“我來保護你。”

自由高達猛地轉向，回身的瞬間光束劍将身後的龍騎兵斬落。視線範圍内十一枚龍騎兵還剩三枚，加速回到神意身後，與神意左臂的防盾系統一同朝自由開火。

這次，自由高達閃開了，雙翼内的加農炮翻轉射擊，逼退神意的同時持劍欺上。

克魯澤嘲道：“怎麼，這時候不拼命了？”

基拉咬緊牙關，不讓神意前進一步。人隻有在絕望時才會想着以死相拼，一旦有了希望，對世間的留念也一同湧來。

克魯澤很清楚這些，他也試圖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全部斬斷。隻可惜，他還是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心狠。

誰都想要與他人相連，人與人之間的羁絆就是拖住靈魂不走上絕路的鎖鍊，哪怕是他這樣的人也……

但也正是如此，這個世界才更加令他憎惡！

聖光已飛到預計範圍内，機體停下後雙翼完全展開，十二片羽翼在創世紀巨大鏡面的倒映下竟有些透明。那是由菲涅爾透鏡組成的羽翼，不像DINN的羽翼可輔助飛行，也不像自由高達的羽翼可用于收納武器和散熱。它自設計之初就隻有一個目的——擋下攻向plant的核武器。

除此之外，聖光身上隻有兩門加農炮、一振與裁決之槍類似的輕量長槍、與自由與正義同型的光束槍、盾牌，為了給中子驚跳器系統留出空間，武器少了将近一半。

隻是沒有想到，這組反核羽翼第一次啟動，目标居然不是地球軍，而是紮夫特。即便猜到了可能會這樣發生，拉克絲還是感到莫名的諷刺。

“透鏡組VPS裝甲解除、驚跳器系統準備就緒，距離500……”

聖光半透明的羽翼褪去金色，露出菲涅爾透鏡的原貌，但是很快，十二片羽翼凝聚起肉眼難以直視的光芒，仿佛漫天星辰都在此處聚集，力場在聖光天使身後投射出由光組成的金色圓環。

人們對身後挂着光環的神明的想象，在機械的天使身上實現了。然而這并非神迹，而是人為了實現願望創造出的奇觀。

拉克絲深吸口氣，按下啟動按鈕——讓一切就此結束吧。

“開始照射。”

就在這刹那，一道光束從聖光天使右方射來，伴随着基拉撕心裂肺的喊聲：“拉克絲——”

聖光搭載的支援AI救了拉克絲一命，在被鎖定的警報響起的同時，AI已覆蓋駕駛員權限，強行停止照射程序，并控制機體前傾，躲過了瞄準駕駛艙的緻命一擊。

可是……右側的羽翼沒有躲過，脆弱的透鏡在沒有VPS保護的情況下被擊中，在高溫中熔化了。

拉克絲看着屏幕上的失效提示一陣發愣，自由已經飛到聖光身邊，搶過聖光右手中的光束槍，連瞄準都沒有，準确将那枚龍騎兵擊毀。

克魯澤作戰方式的陰狠毒辣在這一刻得以體現，故意藏起一枚龍騎兵，讓基拉以為其餘龍騎兵都已被毀，耐心地等到勝利前的最後一刻再發動攻擊，重演悲劇，把代表希望的天使射落。

他大笑着，深黑色的神意朝兩機撲來，剩下的龍騎兵與防盾光束齊射：“沒有人能阻止——拉克絲·克萊因，哪怕你也不行！”

自由拖着聖光躲開，自己的頭部與左肩左翼卻都被剜去，離駕駛艙隻剩分毫。就這樣自由還在朝神意開槍，把聖光牢牢護在身後。

最後三枚龍騎兵再次離體飛出，朝獵物投下代表死亡的光束。可這一次，聖光推開了自由，舉盾擋住光束，拿出收在背後的實體長槍，朝神意飛去。

如果中子驚跳器都被毀了，那麼手中能對付核武的武器隻剩下一個。基拉也看到了聖光手中與裁決的長槍極為相似的槍體，立刻明白了拉克絲的意圖。

神意險險避開聖光的攻擊，一邊後退一邊控制龍騎兵朝自由發射光束，壓迫自由的行動空間。防盾的高出力光束劍噴吐，朝聖光揮落。

在克魯澤眼中，拿下手足失措二人已是十拿九穩，他哈哈大笑：“我說過了！沒有相應的才能就不要插手！”

不知不覺間，三機已來到創世紀鏡面附近，神意背對着鏡面，基座中心的能量口隐約透出不祥的光。

神意的光劍朝聖光落下，而拉克絲也如克魯澤所說，在駕駛MS上确實沒有天賦，但……聖光在光束劍即将碰到自己的最後一刻向右偏轉，長槍與神意錯開，筆直地刺入創世紀鏡面。

克魯澤一愣，就在他被聖光吸引了注意的瞬間，自由猛地提速，如風一般躍起，精度下降的龍騎兵沒能捉到他，等神意再要轉身防禦時已經遲了，光束劍從神意身後刺穿了駕駛艙。

創世紀已達到臨界點的中子儲匣被驚跳器長槍攪破平衡，巨大的鏡面從中心的能量口開始碎裂，慘白的光芒從中迸發。

在基拉的呼喊聲中，自由撲向聖光，兩機被爆炸的強光吞沒。

***

“你怎麼來了？！”

“這話應該由我說！”

創世紀a被一隊強襲短劍包圍，機師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發現無法阻擋毫不猶豫地用自爆拖慢敵人前進的腳步。

最麻煩的還不是強襲短劍，而是禁斷與災厄。初号機是為陸戰設計的機體，宇宙中缺乏遠程攻擊能力，如果不是正義及時趕到，初号機不被強襲短劍淹沒也要被災厄的炮火擊穿。

阿斯蘭想到剛才的情形便止不住地一陣後怕。

不過他既然來了，那麼……！

正義高達背後的飛行器分離，朝禁斷撞去，後者不得不舉盾擋下。飛行器越過禁斷後沖勢不止，飛過初号機身邊。卡嘉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操縱機體抓住飛行器尾部翻身而上。

有了飛行器協助，初号機獲得了不亞于正義的速度，兩機同時朝創世紀a的方向飛去，禁斷擋在創世紀a之前開炮，災厄則緊追在兩機身後。

在他們飛過一個稍大的星體時，災厄的視野被星體遮住，暫時失去了兩機的蹤迹。災厄加速飛過星體，對準星體後飛出的紫色機體三門光束炮齊發。

長時間的戰鬥令強化人駕駛員接近極限，即便中途補給過一次，他們的身體也開始逐漸跟不上戰鬥。

星體後飛出的機體少了一個，駕駛員慢半拍才意識到，耳旁警報聲響起，正義斜刺裡持劍沖了上來，将災厄斬落。

“還有一個！”

初号機輕松躲過災厄最後的攻擊，一刻不停地朝守在創世紀a前的禁斷與強襲短劍飛去。

卡嘉莉膽子大得很，大多數時間作戰風格細膩的阿斯蘭看得驚心膽顫，隻能跟着沖了過去：“小心點！你現在完全沒有遠程武器，要怎麼打！”

這麼喊着，阿斯蘭試圖手動控制飛行器，讓它把初号機帶走遠離戰場。卡嘉莉這時敏銳的很，立刻說：“想都不要想！你配合我作戰就好了，把那家夥引出來！”

飛行器在卡嘉莉的控制下繼續朝禁斷飛去，舉起斬艦刀作勢要進攻，在禁斷與強襲短劍開槍前忽然拔高閃過。攻擊落空，緊接着到來的是正義發出的光束，MS群不能讓身後的創世紀a被擊中，隻能舉盾抵擋。

禁斷也想舉盾，卻聽見攻擊接近的警報聲。駕駛員立馬操縱機體閃開，後果是身旁的友軍機被回轉的初号機斬斷。

隻是第二次一同戰鬥，但要做什麼兩人卻了然于心。

禁斷要瞄準初号機，後者卻迅速遠離。等他再想回到原位，正義卻朝他甩出光束镖，駕駛員隻能再次避讓開。吸取了之前戰鬥的教訓，禁斷沒有着急反擊，而是轉身舉盾擋下回轉的光束镖，自己也被撞開了些。

一段攻擊結束，禁斷胸口的相能炮瞄準正義，剛要開火，駕駛艙内又響起攻擊臨近的警報。禁斷轉身防禦，擋住高速撞來的飛行器，等他再次打開雙盾，斬艦刀的刀鋒卻已近在眼前……飛行器隻是佯攻，此時再防禦已經來不及了，正義的光束和初号機的斬艦刀一前一後将其擊中，機體炸成碎片。

沒了精英機，剩下的強襲短劍也隻是消耗品，在機體接連爆炸中，體量與波亞茲類似的創世紀a也在深黑的虛空中炸成一朵白色的煙花。

任務完成，他們終于能夠回頭望向遠方的戰場。也就在此時，雅金杜維後的創世紀也一點點亮起、塌陷，為這片已然埋葬了衆多生命的宇域送出最後的祭禮。

初号機與正義雙雙漂浮在虛空中，卡嘉莉與阿斯蘭看着屏幕上的畫面都沒出聲。

這大概就是人類，有所欲求、所以為人。克魯澤說得對，也不對。人類的确因欲望而重複着罪孽，但也因欲望而繼續生存……哪怕數年後又會重演眼前的悲劇呢？至少在活下來的人心中，此時此刻便彌足珍貴。

阿斯蘭緊繃的雙肩慢慢松懈，長出口氣。他轉頭朝初号機的方向看去，機體卻被一股力量扯着向前滑動。初号機不知何時已飛在了他前面，跟人一樣地伸手拉住了正義，帶着他返航。

“你在發什麼呆啊。”卡嘉莉笑道，“快動起來，我的機體已經能量見底咯，可沒辦法把正義扛回去。”

阿斯蘭歎氣，重新啟動推進器，卻也沒把飛行器給初号機使用，而是就着互相牽着手的姿勢，帶着初号機朝那片光芒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