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吉納不耐煩道：“你以為我沒進去過？上次老子還是被吉布利路親自帶進去的呢，哪輪到你小子說話！”

守衛張了張口，他正和控制室的人聯系着，整組人都能通過他的耳麥聽見吉納猖狂的聲音：“老子就是進去再挑個趁手的槍怎麼了，為什麼不行？你問過你們老闆了嗎？”

控制室的人疲憊地捏鼻粱：“這無賴專門趁老闆不見人的時候鬧事。”

旁邊的人說：“算了，他的權限隻能進最低級的武器庫，碰不到機密。”

有人摁下通訊按鈕，對守衛說：“放他過去吧，鬧大了把其他傭兵也招過來就麻煩了。”

守衛終于讓路，拿出自己的權限卡給吉納刷開電梯門。

“早這樣不就得了？”吉納進了電梯，嗤道：“浪費老子時間。”

吉布利路的宇宙基地大緻分為上中下三個部分，他本人大多數時間隻在上層活動，他的重要團隊也是。下層包括格納庫與小型宇宙港，整備班和一部分級别比較低的傭兵也生活在這。中層則是各種庫房，包括食物武器的儲存，全部在這裡。

如果隻是這樣倒沒什麼，可蜜納卻發現進入此地的人幾乎都在中層的“外圍”活動，最中心的部分反而無人進出，吉布利路也甚少踏足。

與此相反的是，大量能源不斷流入核心庫房，消耗抵得上數個大型宇宙艦的主機相加，可整個基地的控制中樞卻又不在這裡。

那這裡面又有什麼呢？是什麼占據了整個基地最核心的位置，并且耗電量巨大？

出了電梯，吉納果然鑽進了最前面的幾個庫房，撈了好幾個午餐肉罐頭，又拿了把趁手的槍擺弄，控制室的人都留了隻眼睛看監控，見他如此紛紛放松了警惕。

隻有一個“人”沒有被假象蒙蔽。AI看着吉納是怎麼用幾枚小玩意屏蔽了監控信号，又把自己上次來“逛”的監控錄像接入，輕車熟路地騙過了控制室内的所有人類。

接下來才是重點，蜜納朝最中心處走去，仿佛腦子裡有張地圖，為她标出了最可疑的房間的位置，一扇又一扇氣密隔離門被打開，AI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核心，也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要報告給吉布利路嗎？這樣的話蜜納的身份将被揭穿，她徘徊在宇宙中的MS小隊救不了她，她難逃一死。與她合謀的拉克絲·克萊因或許能幸免，但也少不了吐出些真情報才能脫身。

所以，如果它現在把一切都告知吉布利路，不僅奧布，連plant都會受創，本就樹大根深的logos将會再一次加強他們對全人類的控制。

……但這對它有什麼好處麼？——沒有。

那為什麼要視而不見？——因為吉布利路并非它真正的主人。

主人？可蜜納·薩哈克也已經不是它的主人了，計劃已經被取消，它沒有理由繼續保護蜜納的生命安全。

AI安靜地注視着蜜納一步步靠近它的機房，那裡存放着它被喚醒後的所有活動、成長、進化……它的核心，它的控制機櫃，以及配備的冷卻系統、電磁屏蔽室等。

它被制造出來的最終目的是協助保護人類，而吉布利路希望它去指揮殺人機器。

關于奧布，據它所知，奧布弊政依舊，耗費兩代阿斯哈的心血也未能扭轉多少，對此它不予置評。但是吉布利路……還有logos……

如果它是人類，而在人類的道德觀下，logos……他們是趴在世界之樹上吸血的毒瘤。

蜜納在機房外站定，盜取來的權限卡打不開機房的門，可門外牆上的交互屏已經能告訴她許多信息：比如裡面的幾大分區、監控實況、實時能耗……

越往後看，蜜納臉上的驚懼愈發無法掩飾。房間裡面是什麼東西？主機？AI？不，這是……

恐懼引起慌亂，她迫不及待地想确認真相，卻沒想到在點開核心模塊時交互屏自動彈出驗證程序，她的臉……或者說吉納的臉，被拍了個正着。

“警報：驗證不通過。”

蜜納倒抽一口涼氣，轉身便跑。最近的通道口處，氣密門正在合攏，蜜納魚躍而起，堪堪從縫隙中穿過。關閉的氣密門把交互屏的報警聲鎖在她身後，可她面前，來處曾穿過的一扇又一扇氣密門正依次關閉。哪怕隻是安保系統的自動反應，哪怕沒有驚動控制室團隊，她都出不去了。何況這麼聲勢浩大的鎖閉，又怎麼可能不驚動吉布利路。

“你太激進了。”

通道内忽然響起一道機械聲，蜜納立即舉槍：“誰！出來！”

……沒有人，二十米左右的一截通道内，隻有她一個人。

機械聲有些失真：“系統警報已被攔下，但打開氣密門還需要約2分50秒。”

蜜納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聲音來源自通道内一間倉庫門口的通訊屏，蜜納舉着槍萬分戒備地靠近，但屏幕中沒有顯示任何東西，隻有光标在黑屏左上角跳動。

“警告：請做好戰鬥準備。”

蜜納驚道：“什麼？！”

AI堪稱盡職盡責地解釋：“這是安保系統的程序設置，一旦被觸發，系統派出的警衛隊将不再受網絡控制。”

“警衛隊……”蜜納已經聽到了從機房那邊的氣密門後傳來的腳步聲，她先不去想為什麼警衛會受網絡控制，而是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眼看氣密門即将打開，機械聲卻沒有立刻回答。

為什麼相信它，理由有很多，AI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答案，可它選擇了最真實的那個：“因為你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