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雖然蘇墨卿沒選修仙通史這門課，但是他選了一門《逍遙道心理學》——很不幸，也是這位長老教授的。

曼陀羅長老實在是熱愛提問，每一個不小心跟他對視的學生無一例外地會在下一秒被他點起來回答問題。

久而久之，蘇墨卿就把他當成了修仙界的美杜莎——一種記載在藏書閣的《西方異聞》裡蛇發人身的女妖，傳說和美杜莎對視就會變成石像。

“好，我們來回顧一下上次課上學到的東西。衆所周知，我們人類以前不會法術，一直受妖物和魔族的欺壓。直到有仙人憐憫傳授功法，人類才正式開始修仙之路。那麼，請問這位仙人的真名是什麼？”

曼陀羅長老掃視一下四周，隻見每個人都把頭壓得低低的。

他不緊不慢地捋了捋胡子，說：“那今天就抽一個低頭的同學吧。”

聽到這話，蘇墨卿下意識擡起頭，和曼陀羅長老對視一眼，頓覺不妙，下一刻果然被笑呵呵地點了起來：“那邊那位同學，擡頭的那位，對，就你，來回答一下。”

……他怎麼知道啊！他上節課就沒來過啊！！

蘇墨卿僵硬地站了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隻希望現在突然飛來一塊天外隕石把自己砸昏過去。

旁邊的蕭煜瑾悄悄湊近了點，小聲道：“叫靈！祂就叫靈！”

“呃，好像是……叫靈？”

蘇墨卿不确定地回道。

“嗯。”曼陀羅長老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蕭煜瑾，“坐下吧。”

“那麼，仙人是什麼時候傳授功法給人類的呢？”

曼陀羅長老環顧四周，遺憾地發現這次徹底沒人擡頭了，隻好拿出點名冊，念道：“蕭煜瑾，是哪位？來回答一下。”

蘇墨卿剛坐下，還沒緩過神來，聽到這名字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叫自己，還搡了蕭煜瑾一把。

蕭煜瑾立馬踩了蘇墨卿一腳，蘇墨卿剛要和他吵，一轉頭看到自己的臉這才尴尬地站起身。

“嗯？蕭煜瑾同□□氣還挺好的。”

曼陀羅長老略帶驚訝地說。

這運氣可真是太好了！！

“是……是多少年呢……？”

蘇墨卿強笑着，心裡欲哭無淚。

此時暫時擺脫答題危機的一衆弟子或是幸災樂禍或是感激不盡，總之全都看向蘇墨卿，令蘇墨卿倍感壓力。

蕭煜瑾正要故技重施，卻忽然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禁言咒！

“蕭煜瑾，上節課沒聽講嗎？這是要扣平時分的啊。”

曼陀羅長老搖了搖頭，似乎要往點名冊上做記号。

蘇墨卿盡力忽略這種一個人站起來挨批的心理壓力。他安慰自己，反正不是自己的分，現在丢臉的也不是自己，是蕭煜瑾。

蘇墨卿自我催眠好了，蕭煜瑾卻急了。

那可是他的分啊！！！

他直接在兜裡摸出了塊手帕，往上面寫了“仙曆零年”四個大字，一把丢到蘇墨卿懷裡。

蘇墨卿想攔都來不及。

他簡直要心痛死了，那可是他唯一一塊帕子，就這麼被蕭煜瑾給亂塗亂畫了！！

靠，不帶竹簡不帶紙，倒還記得帶筆墨了！！

但情況特殊，沒時間讓他發火，蘇墨卿隻能含恨把答案念了出來。

他坐下後看到蕭煜瑾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突然頓悟：對啊，我為什麼要這麼在乎能不能回答問題？這明明是蕭煜瑾的課，我跟他又不是什麼要好的關系，着急的應該是他才對，我才應該是大爺啊！

思路一旦清晰，蘇墨卿的腰闆都挺直了，甚至敢擡頭直視曼陀羅長老了。

——反正出事了遭殃的是蕭煜瑾！

“好吧。那上次考試有一個滿分，是誰來着？來回答一下仙曆二百年發生的三件大事。”

曼陀羅長老邊說邊翻起來了成績冊，聲音也變得微妙起來：“第一名……蕭煜瑾？”

長老沉默了，再看了一眼成績冊，又看了一眼在一群低頭塌腰的人中昂首挺胸的“蕭煜瑾”，和“蕭煜瑾”旁邊那個死死瞪着“蕭煜瑾”的陌生同學，覺得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來，蕭同學，起來回答吧。”

這下，蘇墨卿可算是出口成真，說要出事真就出事了。

他熟練地站了起來，鎮定地欣賞了一會兒蕭煜瑾發現找不到手帕又說不出話而暴躁的情景，然後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

話音未落，大腿處忽然傳來奇怪的觸感。

蘇墨卿卡住了，差點沒繃住表情。

他震驚地看向蕭煜瑾。

準确來說，是看向蕭煜瑾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要死了，姓蕭的剛剛是不是在摸他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