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天邊漸漸染上了橙紅的顔色。
開始有鳥兒在山林間凄厲地叫着,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沒有看到主路的蹤影。
“哇,這山有點邪門欸。”溫棗說,“怎麼感覺好像都走不到盡頭一樣。”
跟在她後面的何元楚沒接話,他翻出手機戳弄了兩下,又看向天空,眼裡出現了有些擔憂的神色。
時間已經不早了,然而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大部隊。夕陽已經落了下去,天黑隻在頃刻之間,如果再找不到主路的話,夜深人靜,所有的旅客都下山了,對他們來說想要找到出山的路就更加困難了。
“加快腳步吧。”莊森芽說。她心裡也有點不安,不光是因為天色将暗的原因,還是因為不久前那個兩次看到的樹林後的陰影。
于是,一夥人的腳程都加快了起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天徹底暗了下來。
然而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主路。
四周的森林開始變得黑黢黢的,駐馬山變成了一個看不清樣貌的龐然大物,在黑幕之下顯現出一種神秘肅然的壓迫。
黑暗中似乎潛藏着什麼東西,那是恐懼的源頭,人們對于黑夜總是有着無盡的想象力,而這對于他們四個大學生來說更是如此。
幾人的身影彼此靠近,圍聚在一起,他們打開手機的照明,小心翼翼地探尋着前行的道路。
“有人嗎——?”每走上一段距離,他們就開始呼喊,希望附近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喊聲。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偶然傳來的貓頭鷹的咕咕聲。
“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在山上待一晚上嗎?”溫棗有些擔驚受怕地問。
另一邊,費洛舉着自己的手機貼在耳朵上,似乎在給什麼人打電話,可是電話似乎沒有撥通,他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憤憤然,“信号怎麼這麼爛?”
莊森芽也掏出自己的手機,看到上方顯示‘無信号’的标識,那幾個字往她心中的不安上又添了幾分重量。
“天太黑了,還是先不要走了。”何元楚說,“現在借手機照明看路況已經很費力了,要是遇到什麼深溝或者斷崖之類的,甚至有可能發生生命危險。”
“呀,好可怕……!”溫棗音色驚慌。
“我的手機快沒電了。”莊森芽對他們說,“你們的呢?”
何元楚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照明很耗電,我的也快沒有了。”
“我的也是。”費洛說,“先把手電筒關了吧,給手機留點電,以免後面還有需要用的時候。”
他們把手電筒關了,四周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恐懼開始彌漫,和溫棗牽着手的莊森芽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顫抖。
他們被這座山困住了。
借着一點點月色,四人摸索到了一顆樹旁,找了塊空地坐下來。
一時間,幾人都很沉默。
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莊森芽努力讓自己顯得輕松一些,不希望見到悲觀繼續蔓延,她挑起話題,“這還是我第一次露宿野外,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人生還真是處處充滿了意外。”
何元楚望過來,月色下,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也是第一次。我們甚至連基礎裝備都沒有,專業的冒險家都不敢像我們這麼魯莽。”
溫棗有些疲倦地倒進莊森芽的懷裡,環抱着她的腰。莊森芽摸了摸她淺粉色的柔軟發絲,安慰性質地摟住她的肩。
“我背包裡還剩一些巧克力和水,你們要是餓了的話,就随時來我這裡拿。”莊森芽說。
費洛從背後抓過自己的背包,往裡面掏了掏,發出一陣塑料袋擠壓的聲響,“我也應該還有一些面包和壓縮餅幹,咱們堅持過今晚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莊森芽:“嗯,其實現在天氣涼爽,山上除了蚊蟲有些煩人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威脅,隻是睡一晚的話,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探路。”費洛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說,他的自薦之中多少帶有一些愧疚的意味,“我一定找到回去的路,之後我就回來叫你們。”
何元楚聽了,搖搖頭,“還是一起行動吧,你要是再走丢了,我們還得去找你。”
這時候,靠在莊森芽身上的溫棗擡高手臂,伸出一根指頭晃了晃,“是的,不可以亂走哦,大狗狗。”
“噗。”莊森芽沒忍住笑了出來。
費洛眨眨眼睛,然後也笑起來,自嘲似的說:“可惜我沒有一副狗鼻子,不然早就聞着人味把你們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