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莊森芽吓得抱頭亂竄。
她感覺無數雙手朝自己伸過來,潔白的大褂一下就染花了。
啪叽,冰涼的東西甩在她的脖子上,莊森芽摸了一把,把手放在眼前,鮮血一樣的紅色映入眼簾。
居然有人在投擲顔料彈!?
她可算是知道天花闆上的顔色是怎麼甩上去的了!
莊森芽跑到角落躲了起來,還有幾個人在對她窮追不舍,而其他的人又回到了大亂鬥之中。
以團長為首的幾個人圍攏上前,端着已經混雜成深灰色的調料盤,笑得不懷好意。
大難臨頭,莊森芽放棄了抵抗,祈求說道:“我頭發才染了半個月,手下留情!”
“我還以為你是特意染成白色來參加活動的呢。”團長說。
還沒等莊森芽說什麼,各種畫筆水彩就招呼了上來。
猶如一陣狂風席卷而過,片刻之後,圍在角落的人影散去了。
莊森芽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副丢了魂的模樣。他們放過了她的頭發,可其他地方就遭殃了,渾身幾乎沒有一塊是幹淨的,彩虹現在見了她都要退讓三分。
後半程,莊森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隻記得活動結束、自己和其他繪畫社成員走在回宿舍樓的路上時,被數不清的學生圍觀了一路。
外面下着小雨,地面有一層積水,雨勢最大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到了住宿區,繪畫社的學生們互相告别,往自己的宿舍樓走,打算回去清洗掉這一身亂七八糟的顔料。
莊森芽有點渾渾噩噩地走向206宿舍樓,整個人一副被過度蹂躏的模樣,眼神都有點飄忽。
畢竟今天出門之前,她可沒想到今天的見面活動是這樣的展開。
她原本期望的是:在學生會外聯部和繪畫社的見面會上都露個臉,然後……
然後幹什麼來着?
莊森芽原地愣了一下,而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諾特斯!她差點把諾特斯的事給忘了!
約好了今天晚上九點在206宿舍樓背面的小花園見,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想到這裡,莊森芽匆匆往目标趕去。
希望對方還沒有離開,這次她一定要和他正式聊一聊,不管怎樣,這件破事該有個結尾了。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将那些表面的顔料沖散了,她整個人像是褪色一樣,各色的水滴滴滴嗒嗒從衣角和指尖墜落。
終于來到了206宿舍附近,再往前跑兩棟樓,繞一圈,就能見到它背面的小花園了。
在抵達宿舍樓門口的時候,她看到台階旁有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議論着些什麼,時不時往同一個方向投去視線。
莊森芽也好奇地看過去,而下一瞬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宿舍樓下的電燈旁靠着一個人,那人低垂着頭,頭發和衣服都被打濕了,像是在雨中已經站了很久。
他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那是學生會主席,裴佑哲。
莊森芽緩緩停下了腳步,在附近駐足。見對方這副模樣,她一時間有些不敢靠近。
上一次見到他是在景區的酒吧,而在酒吧裡發生的那一幕依然曆曆在目。那之後發生了什麼,莊森芽全然不知,裴佑哲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可他現在卻是這副萎靡的模樣,被雨水肆意地摧殘,一個人獨自在206宿舍樓下等待。
他是在等待石玥詩嗎?莊森芽心想。
她直覺感覺,有關這兩人的事情,自己不應該摻和進去,但是裴佑哲又是這樣站在這裡,她也不能當完全沒看見,畢竟怎麼說他們都一度是高中同學,是沒有多少交情的老朋友,而且這些天裴佑哲還頗為照顧她,她覺得自己起碼應該詢問一句對方的情況。
這麼想着,莊森芽走上去,停在對方的身前,試探性地輕聲叫他,“佑哲?”
聽到她的聲音,裴佑哲擡起頭來,他像是好幾天沒睡一樣,眼睛下挂着青黑的眼袋,目光無神,嘴唇有些發白,頭發看起來也沒有好好打理過,發簾雜亂地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整個人都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樣。
莊森芽不禁心底暗暗驚訝,她從來沒見過裴佑哲這副樣子,對方總是得體又整潔的,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擊垮他。
果然那天酒吧的事情鬧得太大,他這兩天估計都是去處理那件事了,隻不過,從當下的樣子來看,他處理得不是那麼好。
“你還好嗎?”她問他。
“……森芽。”裴佑哲念着她的名字,沒有光亮的眼神粘滞在她的臉上。
“你在等玥詩嗎?”
裴佑哲沒回應,依舊盯着她,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