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帶給人的情緒不是那麼濃烈,可是卻源遠流長,久久在胸腔中回蕩,停歇不下。
就在此時,諾特斯睜開了雙眼。
他眸中堆積着濃重的情緒,那是無奈、感慨和深遠交織在一起,再帶着一點不知何起的悲傷。
莊森芽不知道對方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得有點愣神。
諾特斯伸出一隻手,替她把頭發别在耳後,而後,那隻手就搭在了她的後脖頸上,不再挪動了。
她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壓力,想不明白諾特斯在做什麼,隻覺得兩人的臉越來越近,比在公園跳舞那時還要近。
視線交織,氣息也交融在一起,氣氛有些微妙,她的腦袋有些僵住了,弄不清楚現在正在發生什麼。
隻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鼓脹,連呼吸都不暢起來。
就在距離近到她幾乎要看不清對方的眼睛時,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覺,她頓時激靈了一下,撐着對方的胸膛就要拉開距離。
可是諾特斯沒給她這個機會,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尤克裡裡也被他扔到了一旁。
嘴唇上的觸感令人腦後一陣發麻,她緊張地閉上眼睛,嘴巴也嚴絲合縫地抿着,手上大力掙紮,把對方的襯衫抓得亂七八糟。
“唔!”她想說話,想命令他停下,可是一張嘴就讓對方趁虛而入,靈巧的舌鑽了進來,她頓時就像被打了七寸的蛇,耳旁一陣嗡鳴,身體像有電流湧過,一下子就沒力氣了。
諾特斯毫不在乎她的抵抗,壓着她越吻越深。
胸膛發出無助的嗚咽,身體向後折去,指尖無力地抓住對方的頭發,雙腿像是困獸一般微微擡起,很快就又墜落了下去。
舌尖卷過上膛,她隻覺得一陣酥麻從胸口直逼而上,将腦海撞得一片空白。
周身都是對方身體的熱量,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沒辦法呼吸,熱度和嗡鳴協同着扶搖直上,使人在其中溺斃,連意識開始沉浮不定。
諾特斯松開她的時候,她已經連掙紮都忘了。
直到男人把她抱起來,摔在床上,意識這才回籠。
她驚坐起,看着單膝跪在床邊的諾特斯,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既沒有他慣常的戲谑,也沒有那種标志性的邪笑,他隻是看着她,狀似沉思。
“你想幹什麼?”莊森芽問他,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搞不清楚他突然怎麼了。
那首歌唱完,男人好像突然性情大變,失去了慣有的餘韻,展現出他性格中某種真實的側面。
“我還有三個月就要離開,”諾特斯傾身上前,在床上壓出凹陷,音色毫無起伏,像枯竭的旱漠,“現在當然是把想做的都做了。”
莊森芽見他逼迫上來,立刻蹬着被子往後退,可還沒退多遠,就被人握着腳腕抓了回去。
“放開我!”她抄起枕頭往對方的頭上砸,“你沖着别人發情去!”
諾特斯沒躲,隻是一揮手就擋開了,把枕頭扣在一旁,欺身壓制住了她。
又是這種局面!莊森芽在内心哀嚎。
而且好像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危險,尤其眼前是這個面無表情的諾特斯……哪怕他露出一絲輕佻的笑容也好,她都不會像現在這麼緊張。
他現在這個樣子,莊森芽根本搞不懂他是在生氣還是沒有。
掙紮之中,雙手被壓在了頭頂,她暗叫不妙,再這樣下去真的要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了。
“諾特斯,你清醒些!”
“我很清醒。”他語氣的确很平靜。
“為什麼突然做這種事?!”
“一開始我也不想。”
這都是在說什麼?他果然不清醒,邏輯都亂了,一邊說着不想一邊卻把人壓在床上。
莊森芽奮力掙了一下雙手,“既然不想,那為什麼還賴在我身上……?!”
“因為你非要跟上來。”
“什麼啊?”
“老萊諾指定你領路,你就跟着過來了。”諾特斯細數着前不久的事,“你的部長還是什麼叫你把我們送上樓,你就答應了。”
莊森芽聽着,不禁感到有些怨怼。
他憑什麼說得好像全是她的問題一樣?
“剛才站在門口半天不走,給我可乘之機的也是你。”諾特斯說着,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傾身又要吻她,“我沒那麼強的定力。”
見他動作,莊森芽倒吸一口冷氣,猛地一個偏頭躲開了,拔高聲音,想盡了辦法自救,“你要是真忍不住,我、我給你叫人來!不用你出錢!”
諾特斯一愣,時隔良久露出一個笑容,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是被激怒了,他離開了一些,眼神裡帶着些兇狠,“怎麼了,你不是女人?”
這話出口,聽得莊森芽心裡沉重地擰了一下。
雖然她也沒指望諾特斯把她當成什麼特殊的人對待,可是當他說出這種話、把她和那些随便什麼人混為一談、覺得她們誰來都行時,内心卻無法控制地覺得有點難受。
胸腔裡那種脹澀感覺漸漸激紅了她的雙眼,羞憤的情緒直沖腦海,竟是那麼硬生生逼出了一滴眼淚。
她瞪着諾特斯,喊道:“你要是敢碰我,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這聲話音落下,諾特斯整個人停住不動了。
她胸膛起伏着,情緒劇烈,咬着牙,不屈地盯着對方。
剛才的話是認真的,諾特斯要是真敢再往下做……她就真的豁出去了。
笑容又從男人的臉上消失了,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表情有些空洞。
他伸出一隻手來,卻像是不知安放在哪裡,最終隻好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沾去了一滴眼淚。
而後,他一言不發地起身了。
脫離了控制,莊森芽也立刻從床上竄下來,看到諾特斯已經坐回了桌邊。
側鬓的發遮住了臉龐,他拿起尤克裡裡,輕彈着一個單調的音節。
沒想到剛才那句話這麼有效果。
果然在生命的威脅面前,男人還是能管好下半身的。她心想。
想趁着對方冷靜的期間,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于是直奔房門。可還沒走兩步,就聽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渾身上下找了一通,沒找見,原本應該在棒球服口袋裡的手機不翼而飛。她擡頭,向音源處看去,發現桌邊的諾特斯舉着一隻手,手上就捏着她的手機,男人沒看她,動作是讓她自己過來拿的意思。
她猶豫了半晌,小心謹慎地走過去,一下子把手機從對方手裡搶過來。
男人沒趁機做什麼,隻是又開始彈他的尤克裡裡。
打進來的是一通電話,備注是‘佑哲學長’。雖然裴佑哲叫她不用稱呼他學長,但是手機裡的備注一直忘了改。
她接起來,邊往房間門走。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了琴聲。
莊森芽回頭看了一眼,諾特斯正專注地擺弄着他的樂器,像沒注意到門開了一樣,就這麼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