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靈月十四》的最新一話。”裴佑哲死死盯着她,發簾遮住了上方投下的光線,在他的眼窩制造了一片陰影,“你不想解釋點什麼嗎。”
果然是因為漫畫的事情,現在它熱度已經上去了,不被裴佑哲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莊森芽也早就想好了當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該如何應對。
“解釋?解釋什麼?”她眼神單純,就仿佛真的不知道哪裡有問題。
“你把主人公畫成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對我的影響很惡劣。”
莊森芽誇張地睜大眼睛,“怎麼會呢?尤梭又不是你呀,他和你半點關系都沒有。”
裴佑哲的臉色微動,眉毛簇起一瞬間,但很快恢複平靜,“不管你怎麼想,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原型是我,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當成是你的含沙射影,從而間接影響到我的形象。”
“怎麼會這樣……”她故意顯露出苦惱的模樣,“那要不我在漫畫簡介裡加一個說明,向讀者澄清尤梭這個角色和你沒有關系?”
“……”裴佑哲沉默了,就像在一場嚴肅會議上聽到一個不着調的發言。
莊森芽也知道自己的話離譜。尤梭的臉幾乎和裴佑哲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算澄清,也沒人會相信這番鬼話。
但她現在的戰略就是打馬虎眼,混淆視聽,讓對手混亂,以來争取自己後續去收集證據的時間。
“還有,你為什麼要給他的地産公司改名?”裴佑哲緊接着又問。
這下可被他問到關鍵了。
其背後牽扯出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而莊森芽依舊打算在這點上裝傻充愣。
她不打算讓裴佑哲知道,她其實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她要讓他蒙在鼓裡,好方便自己繼續搞事。不是都說做大事的人前期往往是低調的嗎,她認為這句話說得很對,所以現在最應該采取的就是一問三不知的策略。
“新征程,新氣象,尤梭給公司換個名字不是挺正常的嗎?”
這話一出,裴佑哲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的視線就像一把寒刀,要刺穿她的内心看看裡面究竟裝着些什麼。
莊森芽裝傻上了瘾,繼而說:“‘賓騰’這個名字有哪裡不對嗎?你好像很在意的樣子。”
裴佑哲非但沒有解釋,還下達了命令,“把公司名字換回去。”
“為什麼?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莊森芽雙臂抱在胸前,換上一副反過來質問的模樣,看起來很有氣勢,但隻有老天爺知道她心裡有多沒底。
“理由就是和我父親的集團名字太像,對我的家族企業有影響。”
“我又不知道你家集團叫什麼,“她可太知道了,“又不是故意的。總不能起名之前還要避嫌所有現實公司吧,那就沒有名字可取了。”
“那你要怎麼解釋你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的那篇文章。”
果然,那篇小作文也被他看到了。
莊森芽露出困惑的神色,“我那篇文章怎麼了?”
“已經就差點名道姓了,你還要裝作一無所知嗎。”裴佑哲的眉間出現了溝壑,表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陰狠了。
莊森芽回想了一番自己那篇控訴資源壟斷的文章,裡面應該沒有提及‘騰濱集團’的字眼,為的就是起沖突的一日,還有在這上面做文章的餘地。
“指誰的名,道誰的姓?”她依舊滿臉迷茫,開始信口胡謅,“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誰壟斷了仿生儀器的原材料,和我爸媽的光曙公司作對,導緻他們夫妻倆經營得苦不堪言,所以在網上發了篇文章求助……”
說到這裡,她眯起眼睛,裡面透出一種視察的精光,“……不過佑哲,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對這家壟斷資源的壞公司有什麼了解?”
“……”他又不說話了。
呵,果然還是想隐瞞。
也知道自己父親做的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所以啞口無言了吧。
想到這裡,莊森芽氣焰更盛,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做賊才會心虛,一個勁要我改名字,為什麼不是你家集團改——”
她話音未能落下,緊接着,音樂教室裡響起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裴佑哲的拳頭砸在他身邊的儲物櫃上,金屬的櫃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莊森芽。”他叫了她的全名,幾乎是要咬碎在嘴裡,神情狠戾,“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看到這樣子的裴佑哲,她咽了口口水。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上一次被熟悉的人叫全名還是在高中畢業的時候,晚上和同學出去玩,玩得上頭了忘記看手機,再去看的時候老媽已經給她打了數十通電話,她回撥回去,聽到的第一句就是劈頭蓋臉的‘莊森芽你在哪’。
當下,裴佑哲看起來已經憤怒到連表面功夫也懶得維系了,情緒似乎極度不穩定,緊握着的那隻拳頭在微微顫抖。
好像有點刺激過頭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立刻退讓三分,“幹、幹嘛,我就是開個玩笑,至于這麼生氣……”
裴佑哲依舊陰森地盯着她,仿佛她再說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就要撲上來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