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無主之地西部的第三工廠已經陷落,然而上面的意圖卻仍然模糊不清……”其中一個披着白袍的人說。
“半數候鳥山工廠都被打掉了,為什麼我們還不組織反擊?”另一個披着紅袍的人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
“再這麼被動下去,核心工廠就要失守了。”
“……辛格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問了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一個裝修典雅的大門前,停步駐足,彼此看了一眼,都沒有行動。
“你怎麼不往前走了?”左邊的白袍問右邊的紅袍。
“你又怎麼不往前走了?”右邊的紅袍用同樣的問題還敬之。
“不是要問辛格大人問題嗎?”
“是你要問。”
“是你。”
“你。”
兩人推就來推就去,在門前叽叽喳喳,像兩隻拌嘴的鳥類。
“我懂了,你是怕了吧。”白袍說。
“我才沒怕,有什麼好怕的?”紅袍不屑一顧。
“那你往裡走啊。”
“走就走,你等着瞧。”
披着紅色鬥篷的人上前,握住了扶手,然而仿佛這道門上有什麼駭人的魔法一般,他站定在它面前,遲遲沒有繼續,半晌,又退了回來。
“我想了一下,辛格大人這個時候可能在休息。”
“膽小鬼。”
“你說什麼?”
“大人又不會吃了你。”
“但他會把我的皮扒了,挂在工廠的煙囪上示威。”
“才不會呢,那會弄髒我的手。”突然,一個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
“!”一白一紅兩個袍子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左右退去,讓出路來,不約而同地喊,“辛格大人!”
諾特斯在他們中間穿過,服裝有些複古,幾乎墜地的下擺垂在身後,他推開那扇雕工精良的木門,走進了房間之中。
“進來。”聲音幽幽從内部傳出。
兩人連忙跟了上去,鑽進門中,雙開的大門緩緩合上。
這是一間用于辦公議事的房間,一隻紅木制的桌子斜斜地擺在正對門的位置,下方鋪了一個圓形的地毯,牆邊上有兩把原木靠背椅,是留給到訪的人使用的。
然而門口的兩人卻不敢坐下來,他們局促地站着,等待諾特斯朝他們發話。
諾特斯徑直穿過紅木長桌,坐在那後面的一把皮革椅上,模樣悠然,朝他們問道:“工廠就要全線陷落了,你們很害怕嗎?”
白袍子挺直了身闆,“不害怕,辛格大人,有您在的地方我們就,就……”
他越說聲音越小,也越沒有底氣。
這時候紅袍子上前一步,振聲說,“害怕!我們害怕,大人。我們害怕看到愚者居上,害怕看到您苦心經營的一切付諸東流。那些人什麼都不懂,還聽不進告誡,大人,您為什麼不給他們一點顔色看看?”
白袍子也附和道:“我的先祖世代服侍于候鳥山工廠,戈斯大人在時,沒有人敢欺壓我們到這個份上,大人,我懇請您重鑄往日的輝煌。”
“的确,哈蘭在各方各面做得都比我好,你們想要哈蘭回來嗎?”諾特斯仿佛随口一問。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白袍子立刻低下頭去,像是認為自己說錯了話。
諾特斯用指尖輕點着桌面,他略過了上一個話題,十分跳躍性地問道:“現在和我們處于交戰狀态的勢力有哪幾個?”
“處于國家境内的各個工廠,現在基本已經被各國以産業本地化的名義收入囊中。”白袍盡職地彙報說,“而位處無人之地的工廠,也普遍被當地的民兵勢力觊觎,其中機動力最強的一支當屬尤梭帶領的‘擒雷’作戰小隊,從他們和我們爆發沖突開始,已經攻下了大小據點十五個,這些人現在占領的工廠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多。”
“這樣啊。”諾特斯把玩着額前的一縷卷發,将它搓成細條又松開,沒有一絲緊迫感,“怎麼會讓他拿下十五個,我記得每個工廠都有守衛軍配置,難道是集體罷工了嗎。”
一句玩笑沒能消解白袍臉上的嚴肅,他面具下的面容反而變得更加凝重了,“尤梭的手段極其惡劣,買通内細、自殺式進攻、偷挖暗道,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我們的人應接不暇,為保護工廠中的工作人員,隻能一再退讓。”
這時候,紅袍激動地開口了,“就應該硬碰硬,工廠沒了星球也要完了,人活下來有什麼用?”
白袍無奈地對自己的同僚說:“他連自己人都炸,你要跟這種人硬碰硬?”
紅袍:“各廠負責人總該有那麼一兩個血氣方剛的吧,不能都是逃兵吧。”
白袍:“你沒有身處其中,不要妄下定論。”
紅袍的聲音拔高了些,“那讓我上前線,下次尤梭要攻打哪裡,我就去哪裡坐鎮,給你演示一下什麼才做奮起反擊。”
“聽着就是莽夫會做的事……”白袍側過頭去,嘴裡小聲說。
“你嘀咕什麼呢?”紅袍瞪圓眼睛。
“好了。”諾特斯用指節敲了敲桌面,聲音不大,可卻讓對面的兩人立刻噤了聲,并闆正地站直,“白鷹說的沒錯,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紅袍明顯不服,“可是大人——”
“紅隼。”諾特斯打斷他,“你要是真這麼不忿、想通過拳頭武力來證明點什麼的話,正好我有一個任務指派給你。”
聽到這句話,紅隼來了勁頭,上前一步說:“大人請盡管下達指令。”
“你去把尤梭抓回來。”
紅隼臉上興奮的表情凝固了,“我,我嗎?”
“是你。”諾特斯沖他笑。
“怎麼了,大紅。”白鷹在一旁煽風點火,“不是你說要硬碰硬嗎,現在不過是讓你把‘擒雷’的頭頭抓回來,你怎麼就蔫了?”
“别說風涼話了。”紅隼低聲惡狠狠地沖自己同伴說了一句,轉而面向桌子後面的諾特斯,“大人,您是在開玩笑還是……”
“一級戰士随你調遣,但記得要把人都平安帶回來。”諾特斯吩咐說,仿佛這件事情已經闆上釘釘了。
紅隼吞了口口水,“大人,尤梭可是那群民兵的頭目,他們手裡有重火炮,聽說最近還從别的國家買了幾輛重型坦克,據點有數千精銳把守,您叫我直掏黃龍把他抓回來實在是有點……”
諾特斯:“紅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命令手下去送死的那種人嗎?”
“不,您不像。”他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按我說的去做就對了,你會沒事的。”
紅隼最終還是領命離開了,離開前深深朝諾特斯鞠了一躬,仿佛這一去就不打算回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