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白鷹開口了,“辛格大人,您是有什麼計劃嗎?”
諾特斯聽了,聳聳肩,“計劃你都聽到了,把尤梭抓起來,就這麼簡單。”
白鷹此刻才顯露出一絲焦急,就仿佛沒料到計劃真的隻有這麼一點,“可是紅隼在以往的作戰考核中隻拿到過B-的成績,讓他去的話不如換我……”
“不用擔心你的同伴。”諾特斯說,“‘擒雷’早就解散了,尤梭正在逃亡呢。”
此話一出,白鷹面具下的臉明顯震驚起來,“解散……?”
“我隻是擔心尤梭東山再起,畢竟他太煩人了啊。”諾特斯用指尖點着桌面,節奏比剛才要快,将他的煩躁彰顯無疑,“在别人吃下午茶的時候突然發起進攻,整裝待發迎過去了卻發現他隻是打一下就跑;散布謠言又矢口否認,裝什麼白蓮花受害者,善事全落在他頭上壞事全是我做的;還有,他還在他們的練兵場拿我的畫像做靶子,做靶子也就算了還把我畫得奇醜無比;戰書一個不接,仗是一個沒少打,我懷疑光明磊落這四個字他上學就沒學過;打起架來什麼陰招都用,把自己的手下當人體炸彈往工廠裡投,救吧這些人也不會感謝你,不救又會糊你一身血泥;還有那張臉,那張臉是最惹人煩的,以前還好,最近是越來越招人厭了,虛僞做作,恬不知恥,搶工廠還不夠還要從我這裡搶人,我真是——”
他一連串控訴了一堆,連太陽穴上都暴起了青筋,整個人看起來焦躁不已,頭發都被自己抓亂了,像是這些話語在内心積壓了很久。
白鷹在一旁都看呆了,仿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諾特斯,“呃……辛格大人,您消消氣……”
諾特斯閉了閉眼睛,深深歎了口氣,很快,那煩躁的氣息就從他周身散去了。
再睜開眼時,他嘴角是笑着的,然而目光卻狠厲,“在另一邊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我沒法找他算賬,但在這邊,規矩可就沒有那麼多了。”
他神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恐怖,笑容堪稱陰森。
對面的白鷹吞了口口水,雖然看起來并沒有理解諾特斯在說什麼,還是試圖尋找話題,緩解這令人背後發毛的氣氛,“大人,您剛才說‘擒雷’解散了?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問題,諾特斯恢複了平時的模樣,淡然地解釋說:“這個團體已經不攻自破了,掌權人更替,現在是屬于我們一方的。”
白鷹驚訝,“統領者已經不是尤梭了嗎?”
“不是。”
“那是誰?”
“是你剛才還在懷念的那個故人。”諾特斯别有深意地笑起來。
白鷹呆呆地盯着他,看樣子是半天也沒想明白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鬥轉星移,時間一眨眼過去了半個月。
世界各地對于石劍醇生産工廠的争奪從未停歇,戰亂四起,烏雲缭繞,從地底下洩露出來的放射性物質肆無忌憚,然而環球組織毫無作為,人們的生活苦不堪言。
粉碎這場混亂的,是一次更大的創傷。
在一個無風的夜晚,位于人口最密集的城市附近的一座死火山突然蘇醒了過來。
起初是家犬在鳴叫,而後鳥雀從森林中逃逸,緊接着,天亮了一瞬,巨大的轟鳴驚醒了城市中所有的人。
他們看到仿佛來自地獄的岩漿吞沒了跨河大橋,将它像牙簽一樣折斷,吞入腹中。
比汽車速度還快的熔岩瞬間就包圍了窪地中的城市,數百年的文明一夜之間蒸發,繁榮的城市,鋼筋水泥土制成的地面,櫥窗擺放的精緻布娃娃,從田園裡新摘來的果蔬和漿果,這些由熱量而生的一切事物,在這一刻也終歸于它們最原始的形态。
一切生命都在這個過程中消亡。
第二天,人們來到這片窪地,看到岩漿已然趨于冷靜,變成了黑灰色的岩石,新的地表有着錯綜複雜的紋路,但哪裡也不見曾經那座城市的影子。
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那座死火山曾經被研究人員鑒定為上萬年也不會爆發,作出這個預言的人在城市覆滅的第三天,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聯合王國把過錯推就給一個甚至連同身大小的巨石都搬不動的人類,而不去探明真正的問題所在,蒙蔽着自己腐朽的雙眼。
“這份報告你看了嗎?”
清晨,挂滿了帷幔的卧室内,一個男人坐在淩亂的床上,他上身什麼也沒穿,隻有一根長長的吊墜在脖子上挂着,下半身随意遮了個布簾子,身邊都是雜亂的紙張。
在卧室的門口,站着一個披鬥篷的女人,除了下半張臉以外,全都隐藏在了暗紅色的沉重布料之後,紅唇像血一樣,下巴尖到幾乎有點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