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換。”
“瘋了吧。”諾特斯抱頭回到卧室,又開始在房間裡毫無目的地踱步,“不,不行,我雖然阻止不了你但你給我住手。”
“為什麼?”
“為什麼?”諾特斯重複着他的疑問,“因為海國有一個瞎小子記住了我那首随便寫的又臭又長的贊美歌?因為候鳥山工廠裡這些天天跟在别人屁股後面神神叨叨的守衛者其實人都還不錯?或者因為——天呐,哈蘭,你怎麼能問我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們兩個相比,你才是更有人情味的那一個。”
“所以我說你今天很奇怪。”哈蘭又扯回了先前的話題,“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計劃。”
“奇怪的是你,大聖人,戈斯家幾萬年的名聲被你當皮球一樣踢。”
“……我隻是想創造一個純粹的世界。”
“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都已經存在于此了,在你的玩偶箱子裡,你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哈蘭緩緩地眨眼,表情漸漸染上迷茫,像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那我該怎麼辦?”
諾特斯長長地歎息一聲,臉上顯露出一種被麻煩事找上的苦惱,“……就像我說的那樣,控制住各國首腦,平息戰亂。”
哈蘭看起來還是有些猶豫。
“就試這麼一次,好嗎?”諾特斯放低了聲音,勸說着,“不成功再實施你那項瘋狂的人類滅絕計劃。”
“那不是人類滅絕計劃。”
“唉,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他似乎有點疲憊了。
“……”哈蘭盯着諾特斯再度鑽進洗浴間的背影,模樣若有所思。
這場短暫的會面的第二個月,一場沒人預料到的世界規模的動亂爆發了。
導火索是一條沒能封鎖住的消息——
“距離星球毀滅隻剩三個月的時間。”
沒人知道這個流言是如何散布出去的,可能是那些被哈蘭洗腦的各國首腦誤傳了消息——畢竟哈蘭隻是強制讓他們理解了候鳥山工廠存在的意義,要時時刻刻看住他們是不可能的——又或者是親眼見證死火山複燃的人們終于從政府的欺騙中醒來,意識到自己究竟身處于怎樣的大地之上,隻是反應有些過于激烈,以至于傳播出來隻剩三個月可活的流言。
不管原因是什麼,那句滅世的預言像是病毒一樣擴散到了全球各地,就連五歲大的小孩也會仰頭問自己的媽媽:三個月後星球毀滅了我們會去哪裡。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心滅亡的原因,雖然有人終于明白過來是石劍醇供應不足的問題,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迷信這是來自神明的懲罰。
于是享樂派出現了,揮霍自己僅剩的家産,買空了所有曾經舍不得享受的奢侈品。
法律成為了一張廢紙,秩序成為了笑話。
狂歡從此開始,經年累月建立起的文明正在逐步瓦解。
而就在這場混亂之中,一次多國首腦會議在‘無人之地’的經濟中心展開——無人之地隻是代表沒有國家占領,而并非無人生活。
圓桌之上,數十名衣冠楚楚的各國首領端正地圍成一圈,唯有一個衣裝形似睡袍的男人扶額歎息。
“意料之外?”
哈蘭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平靜地盯着對面的諾特斯,語氣聽着是在說什麼風涼話。
而圍坐着的首腦們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樣,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連眼神都筆直地望向前方。
“‘三個月後星球就要毀滅’,這種一聽就不靠譜的謠言居然傳播開來了,關鍵是還有那麼多人信它……”諾特斯拿開扶着額頭的那隻手,攤開在身前,“這群人怎麼比我還悲觀?”
“這很正常,你是我見過的最樂觀的人。”
“老兄,你打趣我起來沒完了。”
哈蘭聳了一下肩膀,他就連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也是緩慢的,“對集體的思想抱有什麼積極的看法,這足以說明你的樂觀。”
“你是思維操控大師,你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