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未知的恐懼讓她表現出拒絕的态度,抓住對方的大臂,徒勞地推拒着,“别……”
“是你說要看我情難自制的樣子。”諾特斯輕而易舉壓制住了她小小的抗議,将兩人之間的縫隙又抹消幾分,他雖然是調笑着看着她,但看上去同時也在忍耐着什麼,“别逃啊。”
“我已經看到了。”莊森芽立刻軟化了态度,退讓了好幾分,“已經很了解了,所以你不用……”
不用進一步展示了。
再展示下去她會瘋的。
然而,事實并不如她所願。
諾特斯就像已然勝券在握,不急于繼續下去,偏偏在這個時候訴說起了自己的心境。
“以為回不來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這裡,不跳了。”
砰砰,砰砰。
手掌下傳來強勁的鼓動,那麼熱烈,就仿佛要自己跳出來給她看一樣。
“一想到我将活在一個沒有你的世界上,”諾特斯的聲音放緩了,尾音拉得很長,就仿佛想要用這缱绻的音色将她包圍,“我就想死,想被你殺死,想着不如一開始就死在你的筆下,好過見到你,認識你,卻不能延續這一場相識直至生命的盡頭。”
莊森芽抽出一隻手來,擋在自己的眼前,“别說……了……”
她快要承受不起,隻能用這樣徒勞的方式緩和。
諾特斯沒有拿開那隻手,在這之後,他都沒有再強迫她做什麼了。
或者不如說,在他說完那段話之後,莊森芽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
不久前,這個人還說什麼‘她是知道如何逼瘋他的’,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說這些話……根本沒給她留活路。
視野中最後清晰的事物是卧室沒關的門,這個沒什麼意義的畫面在莊森芽的腦海裡停留了很久。
時隔良久,視線第二次投向那裡時,它已經關上了。
可能是諾特斯去拿他說一定要用的東西時關上的,她記不太清了。
自己可能問了一些蠢問題,因為腦海裡滿是男人寵溺的笑容,卻從來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至少口頭上的沒有。
他都是用行動回答。
吃一塹長一智,後來她不問了,因為承受不了。
##
第二天早上,莊森芽在床上生悶氣。
原因無它,兩個字,草率。
居然就這麼把自己給出去了,老媽的淳淳教誨她當耳旁風,老祖宗的社會習俗被她嚼碎了當廢紙吃。
瘋狂之後,她睡了一整夜,清早腦袋冷卻下來,終于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順序……不對吧!?
昨天晚上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牽手,就是在離開大樓直到到家的那段時間裡。以前也有過許多肢體接觸,但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考慮進關系的進程裡。
然而牽手的當天夜裡,他們就已經滾在同一張床上了。
一個聲音在内心安慰自己說,氣氛都到了,順其自然沒什麼不好。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在憤怒地控訴,不能就這麼算了,沒發現少了點什麼嗎?
告白呢?完全沒有。
别說愛了,連一個喜歡的字眼都沒蹦出來。
莫名其妙就發生了關系,然而一句承諾性質的話語都沒說,這和一夜情有什麼區别?
為數不多的交流也令人發指,耳鬓厮磨的内容都是些什麼‘家裡有沒有東西’,‘寶貝疼了和我說’,‘是這個角度舒服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AV。
還有,什麼關系啊就開始叫得那麼親昵了?
她雖然在生活中很多方面抱有寬容的态度,但在這種事情上自認還是偏向傳統。
傳統又沒什麼錯,那是前人經驗的積累,雖然可能不适用于任何情況,但她覺得自己的情況還是可以适用一下的。
當下正值明媚的早晨,她在床上躺了有一陣了,身體已然蘇醒,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
門外飄來食物的香氣,吸油煙機運作的聲音也一并傳了進來,她知道是誰在廚房做飯。
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沒人,她承認自己慌了,但慌得不多,隻有一瞬。裹着被子離開卧室,在廚房發現那個人的身影之後,她就鎮定下來了。
然後回到被窩裡繼續睡。
但是睡不着,因為剛才提到的那些思緒霸占了腦海。
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就是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諾特斯為什麼不告白!?
她感覺氣氛完全到了,時機也正合适,彼此的心意昭然若揭,可男人的字典裡就仿佛沒那個字眼似的。
是他原本生活的地方沒有這個習俗?還是他在希臘也沒學會這個世界的規矩?
又或者,他在等她先表白?
不,不可能,等她先開口,做夢去吧。
總而言之,不管怎麼想,這場告白到了這個份上都沒有發生,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