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棉手套怼到他面前,宋南淮擡手,不知所措地隔着手套和她握了一下。
等謝莺收回手,他才回過神,垂着眼睛,“我叫宋南淮。”
他伸手将玫瑰花硬塞進謝莺懷裡,很輕的說了句,“我認識你,我……喜歡你,但你不用在意。”
然後轉過頭走掉了。
花瓣上的雪撲簌簌落在謝莺懷裡,淺淡的香氣和冰冷的寒氣混合着。
謝莺抱着玫瑰花跟上去,“就這樣嗎?這算什麼?這是告白嗎?”
這樣就足夠彌補遺憾了嗎?
宋南淮的腳步越來越快,最終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在剛剛那人摔倒的地方摔了一跤,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闆,他想爬起來卻找不到支撐點,身上全是雪,整張臉羞窘的通紅。
謝莺抱着玫瑰花哈哈大笑,然後問,“要幫忙嗎?”
宋南淮點了點頭,正想提醒謝莺前面也滑,謝莺就已經摔倒,他眼疾手快地跪着接住了她。
玫瑰花散落在地上,謝莺驚叫過後倒在他懷裡,笑得更開心了。
宋南淮有點無奈。
好吧,她并不是故意嘲笑那個人,也不是有意嘲笑他。她平等的嘲笑每一個滑倒的人,包括她自己。
最終是宋南淮先起來,又把謝莺扶起來,撿起了一枝一枝的玫瑰,在旁邊推過一輛共享單車當做提示,擋在光滑路面的前方。謝莺坐在一邊,抱着花等着他忙完。
天很暗了,路邊的燈都亮了起來,燈光很暖,但天氣依然寒冷。雪倒是變小了一點,謝莺看向四周,冷得縮了縮身體,“宋南淮,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宋南淮拍了拍膝蓋上的雪,“什麼?”
“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我記得你有男朋友。”
謝莺恍然,原來在他記憶的這個階段,他是有男朋友的。
“分了。”
“好。”
23歲的宋南淮掩飾表情還沒有那麼純熟,他不敢看謝莺,視線落在玫瑰花上,臉上暈開淺淺的粉色。
可愛。
按照謝莺的推定,原本在元旦之後,宋南淮就會恢複記憶。但是從聖誕節那天後,進度忽然止步不前。
他的記憶仍然在23到28歲循環。
馬上就是春節假期,客戶也要放假,各個項目都要趕提前量,公司忙的熱火朝天。但謝莺反而閑了下來。
和宋煜約過時間,她趕到一家餐廳和他們見面。宋南淮的主治醫生也在,三個人探讨了許久,都沒能找到進度中止的原因。
“或許是您并沒有實現他的真正願望。”醫生打開平闆,審視着表格上的文字。
“你的意思是他騙了我,這些不是他真正希望的事情。”謝莺問。
宋煜開口,“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遺憾。”
“也可能23歲之後,他的遺憾太多,不止一件。”醫生補充。
23歲之前距離現在已經久遠,記憶裡印象深刻的遺憾隻有那麼一兩件。而23歲到之後的六年裡,記憶比較清晰,大大小小遺憾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哪件是最遺憾的。
謝莺無奈,“他的人生就那麼不快樂嗎?遺憾有那麼那麼那麼多。”
“遺憾不是人生常态嗎?”宋煜喝了口咖啡。“何況他28歲的遺憾,尚且沒有彌補。”
“結婚這件事我需要考慮。”
接連幾個晴天,剛暖化了屋外的雪,今天天氣又陰沉下來,從外面進來的人身上都落着細碎的小雪花。
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推開玻璃門,禮貌地拉着門,讓身後穿着白色羽絨服和格子長裙的女士先進去,随後兩個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謝莺本來要說話,瞥見兩人的一瞬間又閉上了嘴巴,宋煜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自家弟弟正将自己的外套脫掉放在一邊,幫那名女士拉開了椅子。
幾個人之間隔着一道屏風,綠植阻礙了視線,那兩人并沒有觀察到他們也在這兒。
謝莺忘記了要說的話。
兩人談論着什麼,女孩子掏出筆記本坐在了他那邊,宋南淮專注地看着屏幕。
宋煜收回視線,看了眼謝莺,“劉醫生,南淮主動結交異性朋友是件好事嗎?”
醫生微笑道,“當然。對于大部分精神疾病來說,願意主動社交都是良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