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齊靈韫來到破廟的,是齊家的三名家仆,其中修為最高者,已達到合體中期境界,雖說這般修為在修行界也不算什麼厲害人物,可要對付她們母女,卻是綽綽有餘,可見,齊家家主是個多麼謹慎且狠辣的人物,在殺人這件事上,他決不允許出現一分差錯。
齊靈韫以瘦弱的身軀擋在母親身前,恨恨的望着那三人,“你們當真要趕盡殺絕?不怕遭報應嗎?”
為首的那名男子似乎也有不忍,可還是垂首說道:“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五小姐,對不住了!”
就在那人出手的瞬間,齊靈韫手臂一揮,一張閃爍着金色符文的符紙在她兩指間燃起,她快速一抛,口中念念有詞,不過眨眼間,那張符紙燃燒後的灰燼竟化作一頭白色虎獸咆哮着撲向家仆三人。
這是禦獸術?
不,不對!
禦獸之術乃是修為高深者豢養妖獸,以秘法控制,讓其聽由自己召喚行事,可像她這般,以符紙變化出的妖獸還是第一次見。
從前是聞所未聞。
這是什麼功法?為何從未聽人說過,五小姐竟有這樣的本事?
三名家仆都很震驚。
白虎獸出現的瞬間,産生的靈力波動竟影響到站在一旁觀看這一切的傾梧,她是誤闖入夢境中的人,無形無體,猶如一縷魂靈,可那一刻,齊靈韫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傾梧。
怎麼會?這是她創造的夢境,為何會出現一個素未相識的人?
她是誰?
為何會給她一種極為熟悉之感?
更讓齊靈韫惶恐的是,此刻的她像是被那入夢的姑娘召喚,不自覺的想要向她靠近,她的靈魂在雀躍,血液在沸騰。
她此刻很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才她使出的是她自創的禦獸符,化作的妖獸也并非真實的妖獸,而是由她自身功法結合天地魂靈所化。
齊家的人都是傻子,這十幾年來,竟無人知道,她雖沒有靈根,卻還是能夠修行,且修行天賦,絕不輸給任何一個齊家子嗣。
隻是母親早就看透家族中人,一早便叫她藏拙,所以她隻偷偷地練,這些年,從未在外人面前暴露過她的本事。
禦獸符所化的白虎獸張開血盆大口,虎嘯聲震蕩着人的心魂,那三名家仆頓時生出頭痛欲裂之感,三人之中屬為首之人修為最高,他立即做出反應,調整内息,聚氣凝神,手中持劍,靈力聚于劍尖,用力一揮,白虎獸瞬間被他擊散。
齊靈韫見此,以全部靈力祭出十幾張符紙,符紙燃燒着金色的火焰,火光背後的少女,俏麗的臉上是森冷的神情,她雖修行天賦高,但畢竟修為尚淺,以她一人之力對抗這三個修為皆在她之上的家仆,眼下她已是用盡全力。
她的嘴角邊溢出血絲,眼中卻無懼意。
傾梧隔着一段距離去看那少女的臉,一時間竟仿佛能體會到她的心境。
悲恸、憤恨,不甘。
十幾張符紙燒成飛灰的那刻,各種實力兇悍的妖獸憑空出現,它們咆哮奔騰,目标一緻,向着家仆三人攻去。
齊靈韫回身看向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女子,急聲喚道:“娘,我們快走。”
她知自己的實力不敵那三人,禦獸符隻能為她和娘親争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然而她娘身子太弱,已經不起任何勞累折騰,被她攙扶起身的瞬間,便一口鮮血噴出去。
“靈韫,别管娘,你走……你快走!”
“不,我們一起走。”
“你們都走不了!”
十幾頭妖獸已經被解決掉,為首家仆冷漠說道,下一瞬,他聚氣揮劍,齊靈韫下意識擋在她娘身前,那劍氣全部攻在她背上,那一刻,她隻覺身體裡的髒器碎裂,氣血逆流,腦中空白了一瞬。
這時,破廟之内憑空而降幾塊巨石,将家仆三人困在巨石之中。
眨眼間,傾梧眼前場景迅速變換,再看時,他們都已身處荒地。
齊靈韫被石妖抱在懷裡快速的跑。
極速的颠簸中,齊靈韫抓着他的衣襟,“小石頭,放我下去,我要救我娘親。”
“我會,救,你娘,親,但要,先,救你。”
“不,放我下去……”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推着石妖的胸膛,從石妖懷中掙紮出去,落地瞬間,被石妖扶住。
齊靈韫内息混亂,又嘔出一口鮮血,“我傷的是心脈,活不成了,你别管我,快走,他們不會放過你。”
石妖搖頭,将自己的靈力輸給她,可卻沒有一絲起效,靈力進入到她的身體後,迅速四散。
少女臉色蒼白,面上卻帶着一絲柔和的笑意,她擡起手碰了碰石妖清俊的臉,氣息微弱的說:“能夠與你相識,是我此生最開心的事,小石頭,若我有來生,我一定……還來尋你。”
在最後一字落下的瞬間,齊靈韫慢慢合上了雙眼。
生來無淚的石妖抱着懷中已漸漸沒有了氣息的少女,竟在那一刻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