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餘的房費我退給你。”

程止默然，覺得自己不該這個時候告訴她回去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說，到時候提前離開，不和佳禾說一聲，她會不高興吧。

“這段時間謝謝你。”

佳禾想了想，還是将這句話說出口。

程止詫異，跟着佳禾走到溪邊的欄杆前，懶洋洋地靠在上面。

“為什麼謝我。”

“謝你，讓我在暑假裡也能找到奮鬥的方向，也讓我對大學生活不再迷茫。”佳禾雙手搭在欄杆上，真情實感地說，“之前假期我也會來村子裡，但從來沒有幫父母打理名宿。我潛意識裡認為我做不到。”

“但事實證明，你做到了，而且做的很精彩。”程止扭頭，眼眸閃爍如耀眼星辰。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做好什麼比較難的事情，我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不是一個喜歡扛起大局的人。”

“但是你很勇敢。”程止認真地說，眼睛一直看着她，給她堅定的鼓勵，“我說認真的。”

“是嗎。”佳禾躲開他的灼熱的眼神，裡面的光熾熱得像是要把她給燙傷，“其實我就是因為沒有勇氣在大城市裡生活才回到蘭溪村的。蘭溪村安甯，讓我感覺很放松。而在城市裡，我就要每天面對很多壓力，現在我身邊的同學都在暑假去實習了，我不想實習。”

程止陪在她身邊，當好一個傾聽者。

也許是現在的氣氛有些凝重，程止開玩笑道：“那你的實習證明怎麼辦，阿姨會給你開嗎。”

佳禾笑着，用左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這挺好的，做讓自己舒服的事情。我們人活這短短一世，為什麼總要逼自己做那麼多自己不想做的事。”程止輕輕歎了一口氣，“但有時候我們又無法決定自己是否要做一件事。所以如果你現在可以做自己喜歡、讓自己舒服的事，你就放手勇敢去做。”

“一個人想要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很難的。”

“但如果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幸運的。”

有微風從水面上吹過來，帶來溪流的清涼，溪面上的水汽，驅散了夏夜的炎熱和幹燥。路邊的樹發出樹葉被吹起的簌簌聲，晚上的蟬鳴也還是此起彼伏。

還是有很多蚊子飛在路邊的野草上，兩個人靠在欄杆上，招來許多的蚊蟲。才站了一會，佳禾的小腿肚就又起了好幾個打包，她忍不住彎腰去撓。

才撓一下，幾個包就變紅了，佳禾感覺小腿更癢了。

自己的影子突然被更大的陰影籠罩住，佳禾擡眼，一雙修長幹淨的手出現在眼前，手裡拿着一個小瓶的驅蚊液。

“擦一點在腿上。”

程止的聲音懶散，他看着彎腰的佳禾，喉結動了動。

佳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人還是彎着腰，沒有動靜。

程止蹲下來，将驅蚊液往她眼前遞了遞，耳根子有些發熱：“你自己來吧，我......不方便。”

佳禾這才意識到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接過驅蚊液：“我不是這個意思。”

将驅蚊液的蓋子打開，這個驅蚊液不是噴霧的，需要倒在手上，再塗到小腿上。

佳禾将整個小腿都抹了個遍，腿上現在冰冰涼涼的，已經不癢了。她将蓋子蓋好，還給程止。

“謝謝你了。”佳禾往前走，不再靠着欄杆，“你還挺細心的，随身帶着驅蚊液。”

“鄉下蚊子多，而且溪邊更是，你以後也要長個心眼。”程止收起驅蚊液，放回口袋裡，囑咐她。

兩個人往回走，民宿門口出來一個人，程止遠遠看過去，是顧靖宇。

那邊的顧靖宇顯然也看到了他們，正要跑過來，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被陳華給拉了回去。

程止顧靖宇剛剛離開的地方，心裡不知哪裡冒出來了勇氣，他不經意地問：“顧靖宇喜歡你吧。”

佳禾還沉浸在剛剛的驅蚊液的事情上，被程止這沒由來的話吓了一跳，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衣服下擺。

“你怎麼這麼問。”說完後，又補充道，“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程止邁的步伐變小了，走路的速度放慢下來，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也可能是被他極力壓制着。

“他喜歡你很正常。”

佳禾突然擡起頭，看向他。

“你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你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勇敢，善良。”

“我看的出來，他對你的感覺不一般。”

“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程止停了下來，他轉過身，面對着佳禾，眼睛深邃，讓人望不見底，好像變成了一個黑洞。

佳禾看着他，感覺自己要被他的眼睛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