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啊,你上次說的事情我考慮了一下,覺得非常好。”
陳叔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水,眉眼含笑看着他:“但是,浩然這小子你還不清楚。”
程止放下茶杯,雙手緊握垂在膝蓋上,俯身認真聽着。
“你不知道,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裡,如果沒有人來找他做工,他都不會出來見人的。”
聽到這話,程止眉毛一挑,感到詫異。随後眼睛再次定定地看向陳叔,示意他繼續解釋一下。
“我家浩然在小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但是呢因為家裡實在拿不出錢來給他看病,最終四處找親戚湊到錢帶他去醫院,才知道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這讓我家浩然的腿......唉......”
說到最後,陳叔突然埋下頭,不再說下去,聲音裡充滿了懊悔和悲痛。
是啊,身為父親,怎麼會願意看到孩子因為自己的無能,而一輩子都要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呢。
陳叔每次看到陳浩然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房間,看着窗外發呆,或是坐在椅子上,對着牆壁發呆,就會感到自己的心被挖開了一個口子,當初被醫生告知陳浩然的狀況時的那種心如刀絞的感受再次被剝開。
程止看到陳叔這副難過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沒有孩子,也沒有家人像陳浩然這般,他不知道該對陳叔說些什麼。
好在陳叔并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中很久,他擡頭看向陳浩然房間的窗戶,半晌調整好情緒,對程止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小程,讓你見笑了。”
“沒事沒事,陳叔。”
“我呢,這次答應你入鏡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想必你從我剛剛的那番話中也可以聽出來。”
陳叔往程止已經空了的茶杯中再次添上茶水,說話的聲音裡竟然帶着一絲請求。
“我希望浩然也可以入鏡,通過這次短片的拍攝,讓他能夠更加樂觀,能夠走出自己房間,不要再把自己困在痛苦之中了。”陳叔說完,擡頭看向程止,希望他可以同意。
程止聽完後當即點頭,答應的速度之快讓陳叔都沒有反應過來:“陳叔,其實來找你之前我和村長聊過,對你家裡的情況有了大緻的了解。”
“其實我和村長也都有意讓陳浩然參與此次的拍攝,但是一直怕您和他都不同意。今天能夠得到您的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真的嗎!”陳叔情緒有些激動,他那雙蒼老黯淡的眼睛一下子冒出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光,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這位年輕人。
“當然,陳叔您就放心吧。”
得到程止的再次肯定,陳叔心裡懸着的大石頭終于落下,可轉念一想,又有些忐忑地開口:“可是浩然那邊,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意。”
“這孩子心思深,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憋在心裡,誰也不說。”陳叔說到這裡,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歎氣。
“小程,你看這該怎麼辦。”
程止也被陳叔的問題給問到了。他之前是有想過陳浩然會不好搞定,但從陳叔的話裡可以聽出,陳浩然似乎還很抗拒和别人說話,這樣子可能開展都不是一件易事。
兩人說話間,佳禾從樓梯上蹦蹦跳跳地下來了。
看她的表情,似乎還挺愉快,陳叔松了一口氣。
程止在看到佳禾下樓的瞬間就站了起來,迎到她面前,在樓梯下面等她。
“怎麼樣,看你還挺高興的。”
佳禾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那是,你是不知道,我和陳浩然小時候玩得可好了,就是他平常不太喜歡和别人說話。”
說到這裡,佳禾又想起來,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和你說,小的時候我和顧靖宇兩人一起來找陳浩然玩,每次陳浩然都不理顧靖宇,隻肯和我玩,把顧靖宇氣得牙癢癢,我的魅力大吧。”
聽到這,程止總感覺畫風好像跑偏了,這個陳浩然顯然也不是那麼的“生人勿近”啊,對佳禾倒是熱情地很,看來也許是一個沉迷美色的男人。
正思考着,陳叔從後面走過來。他對佳禾熱情地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佳禾,怎麼樣,和浩然玩得開心吧。”
“開心,開心。”佳禾乖巧地回答着,在背後卻偷偷地和程止的手指頭較勁。
剛剛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說完以後,程止就用他的手指狠狠纏住她的手指,讓她掙脫不開。甚至還悄悄用力,讓她眉心一跳。
陳叔滿意地看着她,好客地再次發出邀請:“那以後再來玩,浩然應該也好久沒和朋友聊得這麼開心了。你不知道,平常有人來找浩然,他都不見的,除非是工作。我都怕他這樣子會悶出病來。”
佳禾點點頭:“放心吧陳叔,以後我多來看看他。”
“诶,好。”陳叔感激地看着佳禾,臉上是越來越多的笑意。
程止向陳叔告别之後,拉起佳禾的手走出了陳叔家。
坐上車,佳禾有些好笑地看向駕駛座上繃着一張臉的男人:“怎麼了,事情聊得不順利嗎,怎麼看上去不高興。”
“沒有。”男人淡淡地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