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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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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白川楓睜開眼睛,意識到她已經不能再賴床後深深歎了口氣。

今天是水晶湖營地開放的第一天,青少年們很快就會坐着大巴車到達。而這群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最擅長幹的事,就是把營地弄得一團亂,到時候有的忙了。

北白川楓對着鏡子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幹淨,房門卻突然被敲響。她打開門,原來是營地的廚師霍夫人端着早飯過來。

霍夫人瞥了一眼北白川楓房間裡的慘案,搖頭歎息,“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不過你算好的,剛才我去給那群指導員他們送早飯,他們竟然一個個都還在夢裡。”

“今天不是開放日嗎?”北白川楓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狼吞虎咽起來。

“是啊。”她歎氣,眉頭緊鎖,“其實這次我兒子也要過來,他有些内向,我真擔心這些不靠譜的指導員能不能照顧好他。”

“這好辦。”北白川楓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随即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指導員不行咱保潔疼他,對了,你兒子叫啥名?”

“真的嗎?”霍夫人緊握住北白川楓的雙手,眼中充滿喜悅,“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叫傑森·沃赫斯。”

“傑森。”北白川楓在口中細細咀嚼着這個名字,“你放心吧,包我身上了。”

話雖這麼說,第一次見面北白川楓就犯了難。

霍夫人嘴裡那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此時他正佝偻的站在她面前,雙眼混沌不知道在想什麼。最難以忽視的就是他面容的缺陷和寸草不生的頭頂,過于蒼白的皮膚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長得好像某個收容遊戲裡的水泥柱子。

“快,和姐姐打個招呼。”

霍夫人把傑森推上前來,過了一會他才愣愣開口,“你好,我叫...叫...傑森。”

“哈哈哈,真讨人喜歡!”北白川楓摸摸傑森的大腦袋,但随即陷入了沉默。

“要不先讓孩子和其他孩子去玩吧。”

見霍夫人點頭帶着孩子離開,北白川楓在心裡狠狠松口氣,這孩子讓她咋誇呀?得了,繼續幹活吧。

來自某個蜜汁國家北方的北白川楓一幹活就渾身充滿了勁,她先用擰幹的濕抹布輕輕擦拭木制家具表面的浮塵,再用家具蠟塗在棉布上順着紋理上蠟。快要全部打掃幹淨時突然手一滑,家具蠟的瓶子滾落到櫃子間隙之中。

深思熟慮後,她一個馬步集中力量到腿部,腰馬合一,鬥氣化馬(bushi),深吸一口氣,用單臂硬生生的擡起櫃子。

“還差一點點——”

就在這時,櫃子的重量突然減輕,北白川楓一個餓虎撲食拿到家具蠟。一回頭,卻看見鼻青臉腫的傑森對她露出腼腆的笑。

“哎呦,被欺負了咋不告訴你媽呀?”在擦藥的時候,北白川楓不解的開口詢問。

“媽媽...擔心,不要。”雖然疼的倒吸冷氣,但傑森還是斷斷續續的表達出他想說的話。北白川楓越聽越心塞,于是安頓好傑森,在湖邊找到了正在和朋友們看書的米拉。

“傑森?”她思索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呆呆的男孩,那群男生總是捉弄他,真幼稚。”

“我想你們能和他說說話,如果不樂意也沒關系。”北白川楓忐忑的提出這個有些過分的請求。

不過幸好,一切确實在向好的地方發展。沒想到沒有北白川楓的過多幹預下,傑森竟然真的加入了讀書小組。每當米拉和她的朋友看《飄》唉聲歎氣的時候,傑森則在一旁看繪本,咯咯地笑,沒有人去指責他。

霍夫人對此流下母親的熱淚,她緊緊握着北白川楓的手不停道謝。“說實話,傑森得病以後我曾經想一輩子把他留在身邊照顧他,不過看見他現在這麼開心我也知足啦。”

終于,在這一刻,她向北白川楓坦白了傑森的病情。而就在她承認她兒子的殘疾的那一瞬間,北白川楓想,她才真正把她的兒子當成了一個人,一個會在挫折中不斷成長的人。

但天有不測風雲,一個陽光晴朗的早晨,北白川楓正抱着被子晾曬時,米拉急匆匆地跑過來。

“老師,傑森被一堆人包圍了,我們根本攔不住。”

她上氣不接下氣,卻依舊強撐着體力帶着北白川楓迅速奔向湖邊。兩人到達時,隻見水晶湖的中央,一群調皮的男孩推搡着傑森。

傑森艱難的控制着平衡,就在他好不容易站定,北白川楓和米拉都松了口氣時,一個男孩猛地把他推入水中。

北白川楓沒有任何猶豫的跳入湖中,向着湖中心遊去。冰冷刺骨的湖水把她不斷拉向湖底,渾身無比沉重,四肢也不受控制的不停顫抖,在她眼前,浮現出這些天來相處的點點滴滴。

傑森會在她打掃的時候笨拙的幫助她,霍夫人決定把自己的兒子送去殘疾人學校...

在她放棄思考的前一秒,她終于抓住了男孩,把他高高托起。

...

北白川楓醒來,腦海中一片迷茫。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一觸碰傑森的毛衣就暈了過去?更奇怪的是,她隐約記得在昏迷中有什麼特别的事情發生,但此刻,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然而,有一樣事情是毋庸置疑的。她冷冷地注視着房間角落那個龐大的身影——傑森沃赫斯,那個本該在地獄礦場勞動的家夥,竟然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會逃出來的?”北白川楓厲聲問道。

傑森低下頭,像把杯子砸碎的狗,不敢與她對視,而是默默地向更遠的角落挪動。

“離我這麼遠幹嘛,過來!”北白川楓憤怒地将他拽到跟前,“你小子,不僅偷跑出來,還開始偷木頭了,你要那些木頭幹什麼,打算去賣嗎?”

她打量着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曲棍球面具和過于龐大的身材,實在無法想象會有人敢買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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