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恒天師姐的時日多了,鳳蕭聲的獅吼功學了個七七八八。
地面散落的石子全被喊得跳起了驚鴻舞,唬得三尺外打坐的那落迦,乍一聽以為見到了忿怒的明王。
他掀起眼皮,瞥了眼自己選中的明妃,緩緩道來,“傳言,毗那夜迦性情殘暴好殺。”
要不說首座大人技高一籌,用一句簡單的話就吸引了鬧騰的弟子的注意力。
就是後續不為他所控制。
“咋滴,你還要跟我動手不成?”鳳蕭聲可不慣着他。
她登即摩拳擦掌,巴不得立馬跟那落迦魚死網破,好結束這筆算不清的冤孽賬。
“你動呀,你動呀,你又不是沒動過!”鳳蕭聲一手撐地,自掌心向下,地面分裂開細碎的紋路,“今兒個我就跟你分個勝負,看看誰是孫子!”
她早看那落迦不順眼了!
“……後經一女,以身度化。”被打斷的那落迦噎了一下,省略繁冗的過程,草率補上了後續。
然後呢?這沒上沒下的,鳳蕭聲握着拳頭的手硬着,等他的下文。
轉念一想,不成,不能幹坐着。難不成那落迦不接着往下說,她就什麼都不做?鳳蕭聲解開随身攜帶的百寶袋,取出寄放在裡頭儲藏的青色竹筒。
容器内裝着的是她前幾日在地底下挖出來的女兒紅。
想來故步自封的那落迦從沒下過山,沒道理認識這杯中之物,自然更無從談起飲用過酒水的經驗。
要糊弄白紙一張的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她頂擅長。
就算來個說話結巴的癡兒,面對一無所知的班首,約莫都能随随便便地忽悠過去,三言兩語打發了他。
“咕咚咕咚——”鳳蕭聲豪氣地給那落迦倒滿一碗酒。等酒液淹沒碗口,往外溢出了才停。
她端起大碗,向那落迦敬酒。他不喝,她就捂住耳朵不聽,誰樂意閑着沒事在這聽他胡天胡地的念經。
瞧這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哪像個姑娘家,就是活脫脫一個街溜子。
若叫最愛約束她,管教她的東風放見了,定要掀翻桌子,摔壞碗碟,攜着她揚長而去,私底下教訓才是。
好以名門淑女為道标,當個稱當的東夫人。
那落迦無奈地接過公碗,一口悶了。
“你早前得罪的蜂群,交尾後,雄蜂死,雌蜂存。剩下的第一代會為了族群發展,剝奪生殖能力,淪為起早貪黑建設家園的工蜂。”
擱這講故事呢。見碗底空了,鳳蕭聲趕忙給他滿上一碗酒。
人不說話,單顫着豐密的眼睫毛,黑黝黝的杏眼俨如夜間打着燈籠的螢蟲,亮晶晶地盯着人瞧。
她屁股後頭要是跟了條尾巴,早就齊刷刷晃悠開了。
由于兩者的身高差,鳳蕭聲便是坐着,也得仰着下巴看人。
從那落迦的方向能看到她微張的嘴唇,精巧的下颌,昂起的脖子直往下,叫寬大的衣袍遮住了,不由得叫人覺着可惜。
先前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鳳蕭聲制住的情景,一一複現。
那落迦不可遏制地聯想到那日唇齒品味到的蜜汁,忽覺喉頭一幹。
他俯看着人的眼眸加深,隐約有詭秘的赤色在裡面流動。可歎就那麼一點甜頭,竟讓他翻來覆去,徹夜回味。
奇怪的是,他并不覺得那日被制服的自己體面掃地,甚至還想他這不成器的晚生,興沖沖再來上一回。
這一次,他不會再因涉及未知的領域,慌裡慌張,最後茫然無措地逃之夭夭。而會選擇坦誠地直面内心,張開嘴,讓舌頭撬動開閘的關口,長驅徑入,探訪未曾抵達的天光。
那落迦吞咽了下口水,強迫自己回神,“僧人須得遵守五戒。”
鳳蕭聲一緊張,說話都結巴,“什、什麼五戒。沒、沒聽說過。”
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麼?他曉得自個喝下的不是水,而是酒?
這可不得了喲,了不得。她還什麼都沒做呢!
準确來說,是做了還沒成功。
細思二十餘年敲鐘事,好比在絕域殊方拾階而上,侵蝕年華,孤苦寂寥。幸得她一盞春燈,燈燭輝煌,照明了他預計灰白到頭的人生。
“我覺得我,或許……”
話音未落,那落迦頭顱往下沉,正好和鳳蕭聲的額頭磕了個正着。
或許什麼?突如其來的正面襲擊,鳳箫聲剛想還手,察覺打擊她的對象一覺不醒。
她等了等,胡咧咧地左右開弓都沒扇醒人。方才覺察過來,那落迦敢情是個一杯倒。
得咧,再哐哐哐猛抽上幾巴掌。
見義勇為,是斷無可能。趁火打劫,要争頭一份。鳳蕭聲利索地扒了人家的褲子,直接往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