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才我不是說要告訴你我的秘密嗎？”

夏俞知忽然笑起來，說：“我想起來在哪啦！”

夏俞知輕松地笑，江舟的眼眶卻已經在不經意間被淚水充滿。

黑霧似的鬼影靠近江舟，怪物擡起手，輕輕擦掉了江舟臉上的淚痕。

“怎麼又哭了呢?”

它的語氣有些無奈。

夏俞知舔掉了自己揩下的江舟的淚水，在江舟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它告訴江舟的故事是真的，曾經經曆過的痛苦也是真的。

隻有它可憐兮兮的樣子是裝的。

它早就是怪物了，哪還會有那麼多豐富的人類情感。

告訴江舟這些，隻是因為它發現江舟在為自己傷心的時候，身上的味道會更加濃郁美味。

低頭看着趴伏在自己懷中不斷哽咽的江舟，怪物沒忍住咽了口口水。

“不要哭啦。”夏俞知說：“走吧，我帶你去看我的秘密。”

江舟被怪物帶回了那棵稀疏得快要幹枯的樹下。

“剛才沒來錯地方呢，诶呀。”

它在樹邊上蹲下，擡頭看着江舟：“就是這裡。”

指了指身下的土地，怪物說：“在下面，這就是我的秘密。”

江舟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在腦中問系統：“這下面是什麼。”

系統沉默了一會，它說：【夏俞知被埋在這裡的屍骨。】

夏俞知殺死後被藏在了這棵樹底下。

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沒有人記得他的死亡。

就連這棵命不久矣的樹，也沒有因為他的屍骨多長出幾片葉子。

“周博他們把我埋在了下面。”

“下面好悶啊，還好黑。”

“你能把我挖出來嗎？”

【怪物要讓你把夏俞知的屍體挖出來。】

【不過宿主，我要提醒一下你，夏俞知的屍體被埋在這裡對惡靈來說算是封印，要是挖出來了，可能它的行動就不再有限制了。】

【雖然可能可以降低他的黑化值，但可能會對這個學校的人展開瘋狂的複仇。】

【這種報複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宿主，所以我建議宿主考慮清楚。】

江舟對系統的話不置可否，在夏俞知的注視下，他蹲了下來，蹲在夏俞知的旁邊。

沉默地注視着那個稍微凸起的土坡片刻，他伸手，一點點去撥開地上的土。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次擡手都感到沉重萬分。

細嫩的手指和粗糙的砂石接觸很疼。

江舟不知道自己挖多久，時間的流逝在此時都顯得不明顯。

他好像經曆了無數次月上柳梢，又看到很多次晨曦升起。不知道過了多少個白天和黑夜，漫長得好像經曆了夏俞知瀕死前的煎熬一樣。

到最後挖出森森白骨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屍骨埋藏得并不是很深，拖慢的時間也好像隻是自己的幻覺。

因為和怪物共感，産生的幻覺。

怪物看着看着自己的屍體，輕輕的感歎了一聲。

“真是好久不見啊。”怪物說：“夏俞知。”

“你不是就是他嗎？”江舟問。

“我?”

怪物狡黠地笑起來：“我是怨靈哦，我才不是他呢。”

【它是怨靈。我剛開始就和你說過了，他不是夏俞知，是怨念彙聚成的怪物，隻不過夏俞知的怨念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夏俞知早就死了。】

【我隻能說，永遠不要心疼怪物，宿主。】

【它們比你想象的心眼要壞多了。】

“但是它有夏俞知的記憶。”

江舟說。

江舟深信人是由記憶構成的，他覺得怪物應該也是。

作為旁觀者看到這一切的他都那麼難過，怪物怎麼可能完全不痛苦呢？

看着江舟發呆，怪物有些不滿：“為什麼要不高興？”

本來還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江舟聽到怪物的話，一愣：“什麼。”

“我和你分享了我的秘密。這樣我們就是朋友了，為什麼你不開心呢？”怪物問。

江舟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勉強地笑了笑：“……沒有不開心。”

隻是有些……壓抑。

看到江舟的反應，怪物有些不解：“唔……可你看着明明很傷心。”

看着好像又要哭了。

怪物是真的不會為曾經死去的“夏俞知”感到悲傷，人類的情緒離幾乎隻剩下怨恨和複仇欲望的怪物來說太遠太遠。

不過它還是彎下腰，抱住了江舟。

他雖然理解不了江舟為什麼還是如此悲傷，但他知道，自己觸碰對方的時候，對方會很興奮。

雖然被悲傷這種情緒填滿的江舟會變得美味異常，但怪物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更加希望看到江舟因為愉悅而戰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