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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常年積雪的山峰,厚厚的雪層鋪滿整座山體,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一片裸露的土地亦或是一絲植物的綠意。而就在這樣的一片銀裝素裹之中,隐約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小小身影在緩慢但沉穩地移動着。
雪花被冷冽的寒風吹到黑色的帽兜上,又被熱氣融化,化成一小股水流流下。
——這是一個看起來甚至不到十歲的小少年,或者說,孩子。
達米安闆着一張還帶着些許稚嫩的臉蛋,眉目間滿是孤傲,帶着一把武士長刀,一步一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如果仔細去觀察,似乎還能發現帽兜上沾染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沒有被擦幹淨的暗紅色的血迹,早已幹涸的血迹。
溫熱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化為白色的水霧,模糊了達米安的臉龐。
——
“達米安。”記憶裡的母親滿意地看着他,将手中的短刃收回,然後擡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溫情的色彩,“做得很好。”
她的腳邊,就在不久前還在教導着達米安的老師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脖子,無力地攤倒在地上,發出粘稠液體倒灌入氣管的“嗬嗬”聲,溫熱的血液從喉嚨處的豁口流出,淌了一地。
達米安的眼神瞟過他,定了幾秒,但很快又将目光移回到母親的身上。
這當然不是達米安的第一位老師。
他的老師來自世界各地,隻有在某一領域占據頂尖地位的人才有資格被母親帶回來作為達米安的老師,迄今為止,達米安已經受過數十位頂尖老師的教導并完全掌握。
而在他們将其畢生所學都教給了達米安之後,他們的存在便沒了意義和價值。
塔利亞用她充滿野心與攻擊力的眼眸看着達米安,這個與他的父親極其相似的孩子。
她将一小疊資料交給了達米安。
“他是你第一個正式的任務。”塔利亞說,“找到他,殺了他——将榮譽帶回刺客聯盟。”
“别讓我失望,達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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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達米安孤身出現在這片雪原中的原因。
想到那個為了躲避刺客聯盟而東躲西藏,最後龜縮在這片冰天雪地不敢踏出一步的男人,達米安不由地嗤笑出聲。
——TT,愚蠢至極,他以為他逃到雪山之巅躲藏起來,就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他輕易地就砍下了他的腦袋。
而那個男人直到死亡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誰殺了他。
但達米安仍然不理解為什麼這種毫無技巧和挑戰的任務會被母親指派給他,要知道刺客聯盟中随便一個普通的刺客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這個男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毫不出彩的男人,竟然讓母親如此另眼相看?甚至連外祖父也對此毫無異議!
……為什麼?
達米安的速度不減,但眉頭已經已經死死地皺在了一起,透露出一點不解和疑惑,或許還帶有一絲被小看的不滿。
但他不會去質疑母親的決定,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他沒有考慮到。
——不可能是那個男人,弱小又無能的人不會被母親放在眼裡。
那麼……
思緒中斷,達米安的腳步頓了頓,他微微側頭,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神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靜谧的空氣裡傳來微小的聲音——那是雪層被踩過、擠壓之下發出的聲音,細細密密地從四方傳來,緩慢、警惕而又帶着濃烈的惡意。
達米安的背脊不知不覺中微微彎下,全身肌肉緊繃起來,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他的拇指抵上刀鞘,森白的長刀一點點被抽出。
在白茫茫的雪地裡,未知的危險漸漸出現在了達米安的視野裡
——那是一群野狼。
它們呈現包圍趨勢,壓低軀體步步逼近,其中明顯比其他野狼大了一圈的頭狼走在最前端,正面着達米安。
達米安冷靜地盯着頭狼,餘光時刻注意着周圍其餘狼群的動向。
但達米安從沒有“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恰恰相反,他的性格就注定了他更傾向于在戰鬥中占據絕對的主導權。
達米安握住刀的手一緊,在狼群還未發動攻勢前就欺身而上,手裡的長刀劃出一道流暢的寒光,直沖着頭狼的脖子而去。
但由于頭狼猛地後撤,刀尖隻是險險劃過頭狼的脖子,削下來幾簇狼毛。
達米安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手腕一轉,劃過的刀刃又在下一瞬間扭轉回來,狠狠劃開了頭狼的脖子和下颚,濺起的粘稠液體融入雪地,開出一大片血色。
鮮血激起了狼群的兇性。
原先步步逼近的狼群在像是得到了信号和指令,伴随着充滿威脅的低吼和吠叫,在那一瞬間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