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一個人類帶到了我的演算室内？！”
小蛞蝓貓不滿地發出咕噜噜的聲音：‘佐伊！不是，小野獸。’
五塊卵石低頭，如神明一般垂眼地看着表達自己不滿的貓貓，發出冷漠的電子音：“停下你拙劣的表達和抽搐的眼角，小野獸，我并不理解你在表達什麼。”
傑森調整了一下落地時無意間傷到的右腿，然後舉手示意:“也許，佐伊在不滿意你的稱呼。”
“稀奇事。”五塊卵石打量着傑森，“你可以理解它的意思。”
“人類，你的大腦被改造過？”
果然，包括仰望皓月在内，他們都無法理解小蛞蝓貓想要表達的意思。
目前看來隻能他能莫名其妙地理解貓貓的想法。
“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保持沉默。”五塊卵石的聲音仍然很冷漠，“我也沒有這種多餘的好奇心。”
“我并不在乎它叫什麼，但如果這樣可以讓你遠離我的内存陣列，别再進去翻江倒海的話，”五塊卵石低頭看向小蛞蝓貓，“那麼成交，佐伊。”
“那麼現在——你。”五塊卵石将視線轉向傑森，“我以為人類已經全部實現了飛升，為什麼你還會在這裡？”
“人類？”
“我也想知道。”傑森聳了聳肩，“也許是因為我在即将下地獄時，撒旦沒有惜才的眼光，導緻我又從地獄又爬了回來，當然更可惜的是我沒能找到機會拿撬棍狠狠砸上某個垃圾的腦袋把他送去和撒旦相伴。”
“是嗎。”五塊卵石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無聊的笑話。”
五塊卵石看向小蛞蝓貓：“在數百個雨循環之前，你的同類曾攜帶着一架公民身份無人機進入了我的構造——盡管這架無人機上的大部分數據已經被損壞。”
“既然仍然存在可以激活的公民身份無人機，那麼或許仍然存留下一些人類并未參與虛空流體的洗禮，生活在我并不了解的其餘疊代器上也有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不——等一下……”五塊卵石突然打破了自己的推測，祂操控着傑森漂浮在空中，進一步開始掃描他的身體信息。
五塊卵石看到首先被檢測出的、傑森身上攜帶着的那一些東西，沉默了一會。
秃鹫的羽毛，爆米花種子，紅樹的莖葉，蜥蜴鱗片，甚至是祂因厭煩那些在記憶陵墓搗亂或者“偷東西”的生物而特意布置的一些帶有極強攻擊性的功能性有機體——鋼鳥的生物金屬零件……
“我沒想到你還有撿垃圾的癖好。”五塊卵石說，“當然，與我無關，這是你的自由。”
“但，‘請’不要把這些垃圾丢棄在我的建構内部。”
傑森:“可以，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但也許你可以再禮貌一點？”
五塊卵石無視傑森的不自在繼續掃描他的軀體，他全身的傷勢以及身體信息都被數據流投影在空中，“全身多處骨裂，右小腿完全骨折，藥物、淤青、針孔……”
“擦傷、鞭痕、棍棒擊打的淤痕、強行灌食導緻的食道損傷……”
“以及一定程度的内髒受損。”
五塊卵石看着數據流投影出的身體數據，原本平靜中帶着些許煩躁的聲音又夾雜了些許的訝異：“難以置信，你居然仍然活着——并且找到了我。”
“但即便如此，”五塊卵石像是從傑森的身體訊息中發現了什麼，笃定道：“你不屬于這裡，你并不是我們的創造者——或是他們的後代。”
“我并不清楚你來自什麼地方，當然，也沒興趣知道。”五塊卵石将被拎起來的傑森放下。
“你應該慶幸，盡管我并不是醫療設施，但來自外部的傷害我仍然能夠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處理，可是你的體内存在大量的藥物信息，雖然麻煩程度并不如此前的一隻體内滋生腐化物的小動物，仍然棘手。”
“看在你是人類的份上，我可以提供幫助，并且治療你身上的傷。”
“——僅限于外部的傷害，我沒那麼多時間去分解你體内的藥物訊息，我認為你應該也沒有。”
“畢竟我想從一開始你來尋找我的目的應該就不是這些。”
傑森又一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架起在空中，他能感受到一股奇妙的電流流過他的全身。
等他再次被放下時，他能感受到原本斷裂的腿骨已然複原，就像是從未受過傷害一般，渾身上下一股難以言狀的清爽。
五塊卵石繼續無視他的一切行動，繼續道:“我隻有一點要求，作為我提供了附贈幫助的報答，請你，連帶着它，遠離我的建構——尤其是我的内存陣列以及演算室。”
“我不關心你們的來處以及去向，無論你要去哪裡，隻有一點——不要再來煩我，哪怕你與我們的創造者同屬一族。”
“現在，說出你的訴求，人類。”
“好吧，多謝。”心情很好的傑森一把把小蛞蝓貓抱在懷裡，看着五塊卵石，“我在尋找一個帶有蝙蝠訊息的業力門。”
“業力門……我知道你所說的業力門。”五塊卵石回答，“它并不屬于我的結構，也不屬于任何其他的疊代器。”
“我并不清楚它的來處。我的監視者告訴我它現在所在的位置在我的建構的正上方——如果你是想知道這個的話。”
“那麼現在，一切結束。”
五塊卵石低頭看着傑森和小蛞蝓貓:“希望你們說到做到，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很忙。”
“下一次，我不會再如此仁慈。”
“現在，離開這裡。”
随着五塊卵石的話語落下，重力又再次紊亂，傑森和小蛞蝓貓被祂拎着直沖另一個離開的管道而去。
傑森在離開演算室的前一瞬，把頭又一次探進五塊卵石的演算室内。
他說:“雖然你的脾氣的确如仰望皓月所說的那樣，很差——但是，謝了。”
五塊卵石:“……”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