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一時兩人相對無言。

尉小年記得自己的親兄長是會遊泳的，小時候還一起去過山裡的水塘玩。

隻不過有次他一時貪玩失足落水，被小夥伴險險救起，之後就再也不敢去了。後來也沒有遇到什麼學會遊泳的契機。

早知道應該學一下的啊！

——再說了，師叔你現在問這個是不是稍微晚了點？尉小年止不住想要腹诽，啥時候了，看看那火苗都要燒到明鏡台了！

最後還是尉小年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甯靜：“師叔，入口在哪啊，明瀝橋還是……”

“……在氲氣池。”

特别好！不但又寬又深，還熱氣騰騰的！

尉小年隻覺得絕望。

謝輕雪看着他，忽然笑了起來。

他真的笑起來時，眼睫會彎起來，令人觀之若親。

尉小年放任自己沉迷了幾秒，才繼續真情實感地發起愁來：“師叔，一般人學會遊泳需要多久啊？”

“好了，不逗你了，”謝輕雪怡怡然起身，“我雖然靈力低微，帶你過個水道倒也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尉小年松了一口氣，趕快跟上，“您也不提前跟弟子講一下，好些東西都能提前轉移啊……”

謝輕雪帶着他從非斷台往左沿着崖邊向氲氣池的西北側走去：“此事掌門吩咐過，為求真實，嚴守秘密，就連沈師弟都不知道。”

他回頭看了尉小年一眼：“小年可怪我？”

“我哪敢啊，”尉小年撇撇嘴，“現在怪您，您不帶我了，我怎麼辦？”

聽出他是開玩笑，謝輕雪又笑了：“行了，一會兒準備閉氣——閉氣你會吧？”

尉小年趕緊點點頭。

有的時候，尉小年發現自己會在一些關鍵的時候走神。

在做一些重要的抉擇，或者遇到什麼性命攸關的事的時候，他常常會想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然後那些瑣事會突然間不合時宜地占據他的腦海，令他難以集中注意力。

非常要命。

比如此刻，他需要跟着謝輕雪的指引來到水道之上，專心閉氣，沿着氲氣池往藏鋒居的方向的通道進入密道口。

這大概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他沒辦法閉氣這麼長，中間謝輕雪需以靈力相助一次。

尉小年隻需要放松自己，跟着謝輕雪的力道前行。

但他沒辦法自控地在想，等下謝輕雪助他潛水時，需不需要……給他渡氣啊……

“就是這裡了。”謝輕雪在岸邊停步，抓住了尉小年的手腕。他的手很涼，卻用了不少力氣：“小年，專心閉氣。”

對對對，專心。尉小年趕快提醒自己。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入水的那刻尉小年還是感到一陣恐懼，趕快閉上了眼。

“不必緊張，”有聲音傳到耳畔，“很快就好。”

原來傳聲在水下也可以用。

尉小年有點後悔自己沒好好練功，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沒辦法給出回應，隻好硬着頭皮試着讓自己放松下來。

他感覺謝輕雪牽着他的那隻手堅定地給予力量，帶着他穿過阻礙向前踏水而去。

他還從未在水裡覺得如此輕松過。

尉小年不覺睜開了眼睛。

原來水下的顔色是好看的青綠色，就像今天帶出去的茶杯上的那片山水。

在這仿佛茫茫無盡的青綠之間，謝輕雪翻飛的白色衣袂如同有靈之花，純美而不可方物。

恰在這時，謝輕雪回頭看他，盈盈眉目就蕩在水波裡。

尉小年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是因為眼前景色太美，是他真的氣盡了。

謝輕雪傾身向他，然後……

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一下尉小年的前胸。

……就這樣？

尉小年呆愣當場。

氣是緩過來了，人是徹底傻了。

及至從水裡出來時，尉小年才徹底醒過神來。

第一個念頭是：以後進進出出，不知道還要過幾次水道。

這遊泳，看來是得學學了。

藏鋒居地下密室與水道互通的出入口在礦場深處，為了隐蔽也做了一個挺大的煉爐。兩人濕淋淋地從煉爐裡爬出來，腳下就是金礦采礦地。

尉小年之前被劉仁厚帶着來過這裡，很快認清了位置。回頭去看謝輕雪，才發現謝輕雪狀态不太對勁。

比起今天一直以來的神采奕奕，這會兒的謝輕雪就像打蔫的花，斜倚在爐旁，看上去異常疲倦。

“師叔哪裡不适嗎？”尉小年上前扶住他，“師叔，我們怎麼去到寄霜居的密室？”

謝輕雪搖了搖頭，開口時聲音低弱，好像連呼吸都費勁：“去那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