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蒼說話向來随心所欲,想到什麼便說些什麼。
靈泾山上向來沒有女弟子,與其他師兄呆久了便覺得乏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子,幾個年輕人都覺得新奇。但戴蒼無疑是最叛經離道的那一個。
冉雲清也笑:“師兄這話一出口,師父就沉着臉罰師兄去山頂的懸崖邊,對着茫茫雲海,一邊紮馬步一邊背誡子書。”
靈泾山相比外界而言有如世外桃源。師父嚴厲,對男弟子管教嚴苛,稍有不順便趕去懲罰,卻唯獨對自己唯一的女弟子和顔悅色。
戴蒼嘴上不服,卻帶着冉雲清在修煉之餘爬樹摘果子,下河捉魚,弄的一身泥污,為此沒少受師父責罰。
有這樣一位師兄在,原身也養成了一個活潑的性子,隻是她穿來以後,這副模樣自然而然消失了。
但總的來說,冉雲清在那裡度過了一段還算不錯的時光。
“師兄怎麼突然說這些……”冉雲清确實想不明白。
戴蒼聞言便轉過頭來:“自與師妹一别後,我心中日夜牽挂,隻是大概過了這些時日,你我已經生疏不少……”
他想要說些什麼,結果看到身後一把閃着寒光的劍直直向兩人身上襲來,冉雲清反應過來,趕緊側身堪堪避開,後退幾步。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十幾個穿着黑衣帶着銀質面具的人,這束裝扮他們并不陌生,先前在清雲山莊對上十幾次,每一次都被清雲山莊打的節節敗退。
“是無樂門的人。”冉雲清開口,死死盯着面前這幾個人。
戴蒼面無表情,語調都沒有什麼變化,開始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都說了好幾次了,你們無樂門真沒什麼品味,這一身跟蒼蠅似的,不過你們這死追着不放的态度的确跟蒼蠅似的陰魂不散……世界很美好幹嘛打打殺殺的。前面那個……你瞪什麼瞪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讓你們門主出來,我給你們上一堂穿搭課。”
為首的黑衣人被他這一番言辭震住,拿着劍站在呆呆的站在面前,在他們看來,明明戴蒼這穿搭更像是花孔雀一般辣眼。
過了好久,黑衣人才做出反應。
隻見他理都不理戴蒼的挑釁,向着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頃刻間那群人一擁而上,揮劍直沖兩人面門。
一道雪白劍鋒橫掃而出,接下對方的劍招,是冉雲清的回雪劍。
在黑衣人出現的前一秒她就問了系統,無樂門主還是沒有蹤迹,但想到冉雲祉和燭樂兩個不會武功的人留在平裡鎮口,她心頭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甚。
大意了,她本以為這次下山神不知鬼不覺,無樂門應該不會那麼快發現,辦完了這件事趕緊回去,誰知道這短短的間隙會生出亂子。
“師兄,不要跟他們廢話,不能戀戰,我們趕緊回去。”
她的話音落下,空氣中傳來“嗖嗖”聲響,飛出幾粒石子,黑衣人隻能抽劍去擋,随後幾片竹葉飛旋而來,空氣中隻見幾道翠綠的殘影。
飛花摘葉,皆可為劍。
就在這短短幾秒内,回雪劍劍氣揮出,割開了黑衣人的皮肉,一時鮮血湧出,通體雪白的劍身也染了紅。
這時,長風劍出鞘,戴蒼将内力輔以随手撿起的竹葉與石子,打亂了黑衣人進攻的節奏,但十幾人顯然是經曆過殘酷訓練,攔住兩人去路,将兩人圍成一個圈。
“師妹,你最近功力見長啊。”冉雲清與戴蒼背對背,她的身後傳來戴蒼略顯輕松的聲音。
冉雲清淡淡一笑,她剛穿來這個世界對劍招還尚未掌握,在之前圍剿無樂門主時不得不請戴蒼幫忙,讓無樂一次又一次逃脫。
她生性要強,近幾日在無人的地方偷偷苦練回雪劍,還好,原身形成的肌肉記憶還在,讓她在短時間内尋回七成劍法。
當然,就算她恢複全力,因出世的時間較短,她的功力暫且不能與戴蒼相比。
但這些她有苦難言,隻化成一句:“師兄莫要小瞧我。”
戴蒼笑道:“之前都是與師妹對練,這應該是第一次和師妹并肩作戰吧。”
“對。”兩人面對圍攻,還在說笑,語氣就像今晚商量吃什麼飯一樣簡單。
但他們知道,擔心的不該是面前的黑衣人,而是冉雲祉身上的靈泉玉,和暫時未出現的無樂門主。
長風回雪,本就是靈泾山的寶劍,兩相合一,威力不容小觑。若是遇上合适的天氣,更能将寶劍的威力發揮到極緻。
一招一式,白影與金影配合默契,黑衣人出招陰險,配合時不時投擲而來的暗器,憑借人數優勢不遑多讓,與幾道黑衣人糾纏在一起,一時分不出勝負。
這時,冉雲清的識海裡突然出現系統的聲音:“無樂門主出現了!”
冉雲清心神一顫,一個不察被黑衣人刺傷了手臂,如雪中一點紅梅,暈染在大片雲鍛之上。
“師妹!”戴蒼驚呼一聲,目眦俱裂。
*
與遠處激烈戰況不同的是,山林馬車内,刀尖刺下左胸口傳來的聲音似乎不太對勁,這聲音尖利,刀尖還歪了一寸。
原本冷眼旁觀的燭樂看過來:“殺個人都不會,無樂門要你這樣的廢物做什麼?”
“門主,她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燭樂輕輕皺眉:“是什麼?”
黑衣人聞言伸手去翻,那雙手将要碰到冉雲祉的粉白衣衫,他心頭突然湧上一抹煩躁,越看越覺得那雙手不順眼。
他還沒有考慮清楚這樣的情緒,便已經出聲止住他的動作:“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