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一個個的快門聲從嘈雜的咒罵聲湧入蘇恬的耳膜,她本能地舉起左手遮臉,卻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拽住猛然往前一帶,她重心不穩,一個踉跄向旁跌去,同時聽到身側傳來一道嬌咤:“就是這隻手,摸了程越的喉結,我昨天看了無數遍,這隻手化成灰我都記得。月尖兒們,男人的喉結能随便摸的嗎?況且還是咱們程越的……”
“手真是欠打,打她手、打……”
因為人多,蘇恬跌下去的時候并沒有直接着地,中間緩沖了幾次,每緩沖一次身上就被四面八方湧來一道道推搡的偷襲,有的拍、有的掐、有的擰,就連膝蓋以下也是被各種鞋跟踢蹬踐踩。
其實每一次并不是很痛,但疊加的次數多了,那種痛落到身上就成了傷,而讓蘇恬最最受不了的是這種破碎感。
被一群瘋批迷妹高調喊打的破碎感。
跟迷妹一對一她都不一定能打過,更别說是一群瘋批迷妹了。
此時的場面已然失控,一群喝了雞血的魔女在她面前吆喝作妖,蘇恬一直努力用指尖用力扒着牆面不讓自己倒下,但終究難逃一劫。
蘇恬的一隻手一直緊緊地扒着牆,以至于在摔下去的時候,手被牆根“出口”的警示牌金屬條劃破,血從綻開的皮肉中湧出,瞬間染紅了牆面……
手上傳來一陣刺痛,蘇恬也顧不得起身,翻起手腕,第一時間按住傷口,不讓血再往外流。
電光火石間,剛剛翻起手腕看到手腕與手掌相連處的傷口有殷紅的鮮血往外冒時,那一瞬的畫面竟似曾相識。
蘇恬又看向傷口,松開按住傷口的手,大腦瞬時捕捉着她從小到生命終結手部受傷的畫面,最終鎖定了與此時此景幾近相同的畫面。
同樣摔倒的姿勢,同樣位置的傷口,同樣嘈雜的環境。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在前一世比賽當晚,她心灰意冷回塘嶺村,坐公交車下車的時候,因為人有點恍惚,下車時步子慢了些,司機等的很不耐煩,她一隻腳下了車,另一隻腳還在車上,司機就踩了油門把車開出去了,她不僅摔倒了,還崴了腳。
至此,重生後已有兩件事與前一世事件的結果相同,這讓下午剛剛滿血複活的蘇恬再一次深受打擊。
她怕!
她不想重複那十年頹廢消極的人生,難道她還要像前一世那樣一邊難過自責,一邊緊衣縮食地生活?
不!不行!不可以!
發自内心深處的呐喊讓蘇恬找回自己,她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該如何激勵往後的生活,耳邊就聽到一浪接着一浪的尖叫聲在走廊裡環繞回蕩。
等蘇恬擡起頭這才看清剛剛把她圍了裡三圈外三圈的人全都一邊尖叫着一邊湧入電梯和樓梯口。
那些人湧向電梯和樓梯的速度和瘋狂勁兒,不禁讓蘇恬頭皮發麻,身後若不是拿着刀.槍窮兇極惡的歹徒或是餓了好幾個月的猛獸,那些鬥志正高昂的迷妹們怎麼可能會在幾秒鐘之内消散的無影無蹤?
一想到身後是窮兇極惡的歹徒或是餓了好幾個月的猛獸,蘇恬吓的整個身體僵住。
她既不敢扭頭去看也顧不上回頭去看身後到底是個什麼可怕的東西,打起十萬分精神從地上爬起來,也往電梯口跑。
剛往前邁了兩步,右腳腳踝處便傳來一陣痛感,蘇恬吟喝了一聲,這才看到那處已高高腫起。
定是某個别迷妹在她摔倒那會兒又踩又踢的。
蘇恬忍着痛又向前走了兩步,确認沒傷到骨頭,這才想起一個茬兒來。
走廊裡安靜如雞,身後那個可怕的東西始終沒過來,蘇恬既納悶又好奇,她緩緩扭頭,一眼望穿,空無一人。
若不是她手上肉眼可見的傷口和腳踝不斷傳來的痛疼,蘇恬甚至認為剛剛她被圍毆的那一幕全是幻覺。
出了鬼了!
那群“程越的迷妹們”出現的詭異,離開的更是詭異。
詭異歸詭異,不得不說那些迷妹們的離開真是太及時了,不然蘇恬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豎着走出去。
今天這件事換作是十年前,蘇恬保不準會當場吓哭,畢竟這場景有點吓人。但此時的蘇恬,經曆了十年間人生酸甜苦辣的洗禮,抵禦過人生起起落落的風雨,體會過人生不易、感慨過無奈與不甘。
蘇恬一瘸一拐走到電梯口,這才發現這裡還站着一個人。
一個穿着一身黑、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男人。
剛剛她從地上站起來那會兒,這個人就已經站在這裡了。
并且一直盯着她看。
面容冷硬、目光森冷、表情嚴肅,望之,令人生畏。
那群迷妹們集體的消失讓蘇恬原本緊張的心境松弛下來,但這個黑衣男人的出現,讓蘇恬的心再一次揪了起來。
比剛才揪得更緊了。
莫不是這黑衣男人也是程越的“迷妹”?
這黑衣人可比那一群迷妹彪悍兇狠得多,看他那一身連微顯寬松的襯衣也掩不住衣料下不安分被埋沒的肌肉,給她一拳她就能直接歸西了。
縱是比别人多活了十幾年,這會兒蘇恬也繃不住了,她四肢開始下意識地顫抖,她緊咬牙關,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按了下行的電梯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