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麻煩了。
麻煩到讓他心累。
浴場管理區尚有來往穿梭的人,蘇恬相信,一旦出了浴場走出度假銀灘的大門,外面荒凉的一個人也看不到。
所以,至少此時此刻,再麻煩都得麻煩他,蘇恬心情複雜地朝程越走了過去。
待蘇恬走近,程越主動接過蘇恬手裡換下服裝的袋子,聽不出是關心還是什麼情緒地問:“自己能走嗎?”
聲線柔和低沉,聽得人内心柔軟。
隻不過,剛剛在沙灘的那一瞬的感動,随着程越深蹙的眉頭越來越清晰而慢慢平淡,此時聲線不論多麼好聽多麼磁性,悸動的心已恢複平靜。
“嗯。”蘇恬點了點頭。
“呃……”程越猶豫了一下,将目光移到海濱浴場大門口, “你慢慢走,我在前面等你。”
程越轉身後又盯了好幾秒蘇恬才闊步離開,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蘇恬的心情有點不太好。
蘇恬承認現在的她的确很是狼狽,但不至于軟弱到要人抱着才能離開吧。
程越離去前的眼神如芒在背,激勵着蘇恬不敢懈怠,一步一緩地向大門口走去。
這一路很是漫長,漫長到才走了一半的路時,管理區的燈都熄了,好在前方不遠處就是大門口,門口一排的路燈都亮着。
路燈下,停着一白一黑兩輛轎車,車前立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待蘇恬快走近時才看清那個矮的身影是葉夢瑤。
她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葉夢瑤是走了,回到了市區後收到消息說程越去了海濱浴場。廣告素材還在拍,老闆都去了,她這個露臉拍素材的代言人哪能不在現場?
别的不說,至少得打個照面。
剛到大門口,就看到程越站在路邊。
葉夢瑤下車後相當老練,壓根不提她提前離場的事,以一種剛忙碌收工後跟老闆彙報工作的心态跟程越聊了起來。
聊什麼話題呢?葉夢瑤在來的路上都想好了。
年前環宇影視啟動了一部仙俠古偶劇《花重錦》,這是一個炙手可熱的大IP,來投簡曆的演員絡繹不絕。
葉夢瑤也想參與女一号的競争,但被她的經紀人何明翰給否了。
為啥?
在去年夏季何明翰給葉夢瑤接了一部上星的現代正劇《無悔》,因為劇本部分内容還在改動,開拍時間一拖再拖,為此葉夢瑤空窗好幾個月了。
《花重錦》一上來就定位為S+級劇,四月中旬開拍,拍攝周期暫定110天,對空窗期的葉夢瑤來說這真是一個機會。
并且葉夢瑤對《花重錦》更為心動,畢竟近兩三年來這種大IP的仙俠古偶劇播一部爆一部。
即便是小爆,那也是葉夢瑤夢寐以求的。
另外,這個時候跟程越聊一聊她傾心于《花重錦》,一來表達她的訴求意願,二來用這種非正式的場合談論重要議題來掩蓋她提前離場的尴尬。
一舉兩得。
葉夢瑤打着如意算盤,可程越這邊就沒這麼順遂了。
程越這兩天去外地出差連軸轉累壞了,兩地相隔近千公裡,他的右腳踝跟前天一樣,偶爾會抽疼一下,他知道定是蘇恬沒讓腳閑着。
如此光怪陸離的事,秉着好奇以及不想受制于人的心理,他一回到鵬市,打聽到蘇恬在“十裡海灣度假銀灘”海濱浴場,直接讓蔣恒把他載了過來。
到了浴場海邊,天全黑了,借着月光遠遠便看到酷似蘇恬的女子摔倒在沙灘。
就在那人摔下去的同時,右腳踝傳來一瞬鑽心的痛。
待他走近看到摔倒的女子确是蘇恬時,程越心裡很不是滋味。
煩亂、生氣、焦炙,更多是煩躁。
程越雙手插兜一直盯着地面思索着,葉夢瑤在身旁滔滔不絕說個不停,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擡起頭打斷:“拍了一天你也辛苦了,你說的事等回公司明……”
話剛開了個頭,就看到葉夢瑤身後遠處的蘇恬,一跛一拐地往這邊走,步履艱辛。
程越低下頭瞥了一眼時不時傳來一絲痛楚的右腳踝,加上耳邊葉夢瑤的聒噪,很是無奈,且煩躁至極。
他轉頭給身後的蔣恒一個眼神,示意他過去幫扶一下。
蔣恒小跑到蘇恬跟前,把自己的手臂水平舉到蘇恬的面前讓她扶着。
初春的夜晚,寒氣未盡,微風輕拂,掠過臉頰,并未吹起她的發梢。
從更衣室到這裡,蘇恬已大汗淋漓,汗水浸濕了臉周的發梢,她把手搭到蔣恒的手臂上,朝蔣恒笑了笑,面露尴尬:“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從蘇恬一出現,程越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蘇恬,遠遠盯着腦子裡一直在琢磨着這幾天來同一個問題,以至于剛跟葉夢瑤開了個頭的話也忘了繼續說下去了。
“明天?”葉夢瑤的目光在那三人之間來回打量後,提醒程越。
“什麼?”程越問。
“您剛才說我的事明天嗎?”葉夢瑤重複。
“這個,到公司再說吧。”抛下幾個字後程越直接走到身側奔弛G63,拉開後座車門坐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