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娘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你,你是誰?”
來人的身後走出三五個一模一樣裝束的人,皆是孔武有力的漢子,身着勁裝,腰佩長刀,那刀抽出來,雪亮一把。
祝二娘一個手無寸鐵的閨中夫人,哪裡見過這樣兇狠的場面,心道是打家劫舍之輩抑或是亡命之徒?
眼下逃無可逃,她雙腿一軟,勉強扶着廊柱站起。
“救,救命!”
秋郎,你在哪兒!
來人一言不發,似乎是直接沖着她來,不為錢财,不為女色,隻要她的命。
刀刃朝祝二娘捅去,在那一瞬間,從屋頂上躍下一人,抵擋住近在咫尺的長刀。
侍劍一腳踹過去,将殺手痛擊在地,接着出手迅速解決掉幾人。
宅子院門大開,大理寺的獄卒将被侍劍料理地差不多的幾人給圍了起來。
祝二娘心有餘悸,捂着心口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侍劍囑咐完獄卒,收劍轉身扶起了祝二娘,隻道:“夫人不必多謝,我們少卿有事相見,還請往大理寺一趟。”
“大理寺?”祝二娘訝然。
她本以為是因為今日遭遇匪徒之事,沒想到裴賀卻像早已經料到一般。
祝二娘坐在椅子上,手旁新上了杯安神的熱茶。
裴賀姗姗來遲:“唐夫人莫怪,本官正在處理一些事來遲了。”
祝二娘搖搖頭:“裴少卿日理萬機,今日若不是手下人相救,隻怕民婦的命便葬送在那青蓮巷之中了。”
裴賀呷了口茶,輕聲道:“唐連江是本官的同窗,他的夫人,本官自然不能不管。”
聞言祝二娘喝茶的動作一頓,隻笑不語。
裴賀開門見山:“夫人可知今日要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
祝二娘詫異:“不是匪徒嗎?”
“非也,”裴賀打開折扇,“一不為求财,而不為劫色,就為了夫人這條命而來,怎麼會僅僅是匪徒呢?”
祝二娘不解:“民婦一介夫人,不曾與人交往,更不曾與人結下私怨,怎麼會招人記恨,甚至買兇殺人呢?”
裴賀道:“今日長安城中關于夫人的流言您可知曉?”
祝二娘低下頭,用手探入發間,捋着一縷細發,心虛道:“不過是些流言罷了。”
“祝二娘莫多心,本官隻是想問問,唐連江的案子你知曉幾分?”裴賀溫和一笑。
聞言祝二娘面色一變,手裡的茶杯也摔落在地,茶水浸濕了裙擺,她的手顫抖着,躲避着裴賀的目光。
“來人。”裴賀喚了一聲。
旋即上來幾人,替祝二娘整理着衣衫,并上了杯新茶。
祝二娘輕聲道:“民婦這是個婦人,關于案情一概不知,還請少卿允許民婦下去更衣。”
“可是,”裴賀蹙眉,佯裝為難的模樣,“鄙人聽聞是夫人您,将證據的賬冊交到了禮部啊,這‘一概不知’是從何而來啊?”
聞言祝二娘起身,朝裴賀一跪:“民婦不僅是唐連江的夫人,也是大晟的子民,夫婿做了大逆不道的措施,民婦不敢包庇。”
“說得好。”裴賀拍拍手,言罷扶祝二娘起身,“本官細細想來,方才那些匪徒真是讓人後怕,不如夫人随本官一起去看看審訊過程。看看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膽敢傷害于朝廷有功之人?”
祝二娘不敢推脫,隻得跟裴賀前去。
裴賀似是要讓她安心,便道:“夫人莫怕,血腥之幕會避着您的。”
牢房之中,侍劍跟前來的裴賀對上了眼神,便指揮着獄卒進行嚴刑逼供,那些匪徒凄厲的慘叫刮擦着人的耳朵,觸目驚心。
祝二娘吓得退後半步,被裴賀伸手扶穩。他冷下面孔,吩咐道:“說!誰派你們來刺殺唐夫人的?”
“是,是陽泉侯的二公子,王二郎君!”
其中一位忍不住刑罰之痛,率先和盤托出。
那聲音是在忍受痛苦時的爆發,因此格外清晰地落入衆人的耳朵,裴賀沒有什麼神情的變化,倒是祝二娘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瞪圓了瞳目,撲上前來。
不可能,怎麼會是秋郎?他怎麼會派人來殺自己?祝二娘不願意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她甯願是自己聽錯了,甯願那些人隻是被逼到絕路時随意拉踩了一人。
“你說什麼?不可能!”
“怎麼可能!”
她撕心裂肺地喊叫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