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季聽見,微微擡頭,不經意間觀察雲傾什麼反應。
“你沒錯,是我錯了。”立夏不想與他争辯,“是我不該救你。”
“現在你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交出解藥,否則我隻能殺了你!”
林動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癫狂大笑,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今日注定難逃一劫。
原來在她的眼中,自己一錯再錯,已經變成十惡不赦的罪人,也沒有什麼挽回餘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解藥?你想救劉生嗎?可惜了,我也不知道解藥!我也很想知道解藥是什麼!”
“但是很遺憾,這種毒沒有解藥!”
“隻會讓人慢慢失去理智!啃食的欲望慢慢占據理智!之後依賴上這種感覺,最後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永遠永遠都變回不了正常人!但是!”他話語一頓,面色偏執扭曲,血盆大口,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人。
“但是什麼!”立夏不相信他的話,她不信真的沒有解藥。
“但是會不死不滅!永遠變成傀儡!不能反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立夏氣結。
雲傾暗自握緊拳頭,榭季注意到這一細小的動作,拽了拽她下擺濕透的衣角。
雲傾低頭看向榭季。
“不會的,毒藥相互依存,有毒藥那就一定有解藥。”榭季堅定地對雲傾說,“世界上沒有什麼毒是沒有解藥的。”
她拳頭慢慢松開,也是,這世界上沒有她雲傾得不到的東西,何必因為一個瘋子的話而左右自己情緒。
楚樾感受到背上的人好像要醒了,緩緩将其放下,對着榭季說:“他快醒了。”
榭季聞言緊張起來,想起身去看看,但有些力不從心。
雲傾有所察覺,扶了他一把。
榭季蹲在劉生身邊,“如果他醒來是清醒的,那我的猜測就是對的。”
“你的血?你不是——”楚樾想起八年前的事,“難道——”他瞥了一眼雲傾,閉了嘴。
榭季全身心關注劉生。
雲傾挑眉,看來有情況?
此時三人的注意力全在劉生的身上。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支箭劃破淩空,穿過層層雨屏,帶着嘯聲自身後直直釘入林動心髒!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于突然!
這是始料不及的。
雲傾眼神突發淩厲,什麼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
她連忙上前查看林動是否還有一線生機,她原本計劃就是将人押回浮雲宗嚴刑拷問,現下人死了那她還問什麼。
楚樾随地撿了把劍,留下一句,“我去追!”便朝着劍射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榭季也無暇顧及劉生,晃晃悠悠起身來到林動身邊。
暗自潛伏的萬錦城也追尋射箭的人,消失在原地。
箭尖沒入身體,隻餘尾端還在顫動,足見其下手人箭法高深,臂力極大,一箭斃命。
這是下了死手!
雲傾默默垂下手,和榭季交換了個眼神,對着立夏輕輕搖了搖頭,此人必死無疑,沒有回旋餘地了。
林動倒在地上,嘴角不停吐着鮮血,滿臉血迹混合着雨水,強撐着眼皮望着立夏。
他感受到自己快要死了,在死前,他還是想看看那個救過他的女子。
現在這樣,倒是很像他們初遇時,他也是這樣倒在地上,從這個角度看向立夏,隻是那天是一個豔陽天,身邊有花香環繞,立夏也不像現在這麼冷眼旁觀。
今天她不會再過來救他了,因為今天沒有太陽,也沒有花香,隻有滿地殘骸,隻有血腥味。
人死前,腦子裡會如同走馬燈一樣,不斷閃現着生前的畫面。
他記得初遇立夏時,她很愛笑,隻是後來就再也沒看見過她笑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從小,他便在乞丐堆裡長大,不懂得什麼是愛,周圍人弱肉強食,自私自利,他沒讀過什麼書,也沒上過一天學堂,隻知道自己喜歡的便要牢牢握在手中,即使是不擇手段,也不能放走,所以當他遇到立夏時,她就像裂縫中的光,讓人難以放手。
乞丐堆裡唯一教會他的便是活下去,所以當那人找到他時,他是心懷感激的,那人索要報酬,他也覺得理所當然,沒想到竟是,助纣為虐嗎?
他隻是不想再一個人,他想讓立夏陪着他。
這是他一輩子做的第一個決定,也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但是現在看來,他好像做錯了。
還錯得離譜......
他好像不懂如何正确的愛一個人。
下輩子一定要晚點遇見她,待到自己飽讀詩書之後,才相遇吧。
那時候他一定知道如何正确的愛她,護她,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林動最後朝着立夏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嘴角血流不止,體内血都快流盡了。
死了也好,活着無她,也沒有什麼意思。
他不甘心慢慢阖上眼睛,像是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攤在冰冷的地上,低窪中砸出一片水花,徹底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