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要走了,雲傾。”
“嗯。”雲傾迅速調整思緒,擡眸時,面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
“劉婆婆,劉大姐,立夏,鹿鹿,我們走了,隻要有時間,我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後會有期!”
雙方拜别,作輯。
雖說後會有期,但她們心裡都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天下如此之大,能短暫的相遇已經是一種緣分了,後會有期這種說法隻是為了給自己内心一點安慰。
有些人一旦分開,若不是有意相見,那就真的再也不見了。
村中有狗在吠,田間老牛嗷叫,夏蟬也吱吱叫個不停。
暖色光芒下,三人影子漸漸拉遠,村口幾人的影子也被漸漸拉長,直到影子消失不見,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不斷的遇見相逢,再不斷離别,各奔東西,乃是人生常态。
有人駕着牛,緩慢行駛在羊腸小道上,車轱辘一深一淺颠簸着,吱嘎吱嘎,散亂的稻草時不時調皮地滑落在地上,有迹可循。
榭季雙手枕于腦後,嘴裡叼着一根稻草,悠閑地躺在稻草上,聞着屬于草的特殊氣息。
那是一種能撫平内心的味道,讓人特别安心。
“你的錢袋子呢?”楚樾端坐一側,雙手抱劍,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丢了。”榭季無所謂敷衍着,對此事完全不在意。
“真丢了?”楚樾似是有些不相信,嘴角上揚,繼續問他。
“嗯。”
“丢在米缸裡的?”
“既然知道,那你還說?”榭季側頭懶洋洋看向他,又扭頭看向雲傾。
雲傾在榭季右手邊倚在稻草堆上,阖着雙眼,牛車搖搖晃晃,她的頭也跟着晃動。
她并未束發,墨發僅用一根發帶草草捆綁,松松垮垮。
少了一根發簪。
榭季心裡想。
“你們接下來去哪?”楚樾詢問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問這幹什麼?”榭季疑惑回眸,“你要跟着我們?”
“不然呢?我在說廢話?”
“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你不用跟着我們,我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榭季拒絕和他一起同行。
“你長本事了?”楚樾挑眉望向他,“師父隻允許你下山三個月,現在可不止三個月吧。”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這件事辦完,我自然會回去的,别催了!”榭季雙手堵住耳朵,不想聽他說話。
三月前,他好說歹說才求得這下山的機會,好不容易下次山,他還想玩夠了再回去。
現在鸠淺宗遠在千裡之外,明竹隐現在可管不住他了!
“你受傷了,最好等傷好了再回去。”楚樾好心提醒他。
“我肯定不會讓他老人家知道的,你回去告訴師父,我想家了,說我想家裡住一段時間再回去。”
“對了,”楚樾突然想起一件事,從懷裡拿出一幅畫,“最近三清宗的宗主被人殺了,這是殺手畫像,遇到她一定要跑快點。”
畫像?
雲傾緩慢睜開雙眼,她記得那天她是帶了面具的,怎會有人能認出她?
“憑一己之力,殺了整個宗門的人,據我所知,江湖上有這種實力的人不多。”楚樾思索,“好在三清宗現在有了新的宗主,才不至于群龍無首。”
“你可不要遇見她了,這兇手可殺人不眨眼!”
“知道了知道了。”榭季不耐煩回應,接過他手中的畫像,慢慢展開,一睹畫像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滅一個宗。
雲傾暗自繃緊身體,袖中雙手不自覺握緊。
榭季瞪目結舌,看見畫像的那一瞬間像是看到鬼一樣,立刻合上,不願再多看一眼。
接着他把畫像給了雲傾,“雲傾,你看看?”
“面相猙獰、兇神惡煞、尖嘴猴腮,真是一副典型的惡人長相!”
雲傾疑惑接過畫像。
面目猙獰?不至于吧,她沒長得那麼醜。
不看倒沒事,這一看雲傾險些沖出去将畫像的人揍一頓!這畫的什麼啊!
那日她分明戴了面具,這畫像上卻是全貌,那醜陋的三角眼就這樣與她打了個照面,龇牙咧嘴、賊眉鼠眼簡直和她本人差了十萬八千裡!
就算現在雲傾本人站在他們面前取下面具,他們恐怕也認不出來。
而且是怎麼做到連性别都畫錯了的?
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現在不用遮掩,大搖大擺走在街上都沒人認識。
這畫像師真是畫得一手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