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就像是一條毒蛇盤旋在身上,随時都有可能狠狠咬下去!
那人匍匐在地上,聲音哽咽顫抖,“我...我...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将人帶回來!”
“時間?”賀無言輕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給你再多的時間恐怕也不夠吧?”繼而面色扭曲,手上發狠,劍劃過那人脖頸,頓時人沒了聲息。
似是還不夠發洩,他赤腳踩上屍體,接着又補了數劍,這才放過那人。
“拖出去喂狗吧。”他嫌棄地掩住口鼻,後退兩步,在暖玉上留下血色腳印。
話語剛落,立馬有人出現拖走屍體,幹脆利落。更有人立刻上前擦拭血迹,保證大殿暖玉上沒有一絲血迹,他站在那裡,就有人為他擦腳。
整個過程安靜到極點,所有人動作快速又小心,生怕哪裡的聲音又惹得他心煩意亂,随便殺兩個人來洩憤。
“我現在心情極其糟糕!”賀無言沒有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你們說怎麼辦呢?”
“要不你們打一架?誰赢了我就不殺誰?”
賀無言絲毫不将他們放在眼裡,看他們的眼神如同看一群蝼蟻,站在高處俯視着。
正當衆人猶豫要不要當第一個出頭之人時。
輕微的鈴铛聲響起,門外一紅衣男子款款走進,朱殷紅鮮豔奪目,大片面紗掩住看不清鬥笠下的真容,腰間黑蕭正是響聲源頭,神秘又危險。
“賀宗主何必如此動怒?切莫氣壞自己身體。”
隻聞其聲,殿内人身體抖得更加劇烈,像是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和賀無言想比,他似乎才是那個更加讓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賀無言神色一變,壓下眼中狠厲乖張,“鬼醫說的是。”他接着面向衆人,“既然鬼醫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為難你們,收拾收拾都下去吧。”
衆人明顯松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賀無言漫不經心看向手指,“自己去領罰,一直到我滿意為止。”
鬼醫笑笑不語,身形未動分毫,但從動作上來看,他一直盯着賀無言。
賀無言無辜回望鬼醫,“鬼醫可有什麼意見?”
“賀宗主的決定,我無權置喙。”接着話語一轉,“隻是,我那裡還缺少幾個藥童。”
衆人暗自咬牙,面上驚恐,豆大的汗滑下臉龐,手也不自覺地攥緊,比起去當藥童,還不如讓他們領罰!
三清宗誰人不知,去當藥童就是死路一條,死并不可拍,但他會折磨到生不如死,連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
“藥童?”賀無言輕敲腦袋,似是在為難,“也行吧,那鬼醫就挑幾個走吧,不過還是給我留一些。”
“那是自然。”鬼醫身形一動,腰間黑蕭鈴音作響,“好了,都下去吧!”
沉重的大門合上,殿内隻剩下賀無言和鬼醫兩人。
“鬼醫此次前來有何貴幹?”賀無言立馬轉換表情,笑容恰到好處。
鬼醫慢慢擡腳,一步一步行至賀無言旁,看向那玉石座,伸出手緩緩撫摸上面的複雜花紋,“貴幹倒是沒什麼,隻是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想聽嗎?”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有消息了。”鬼醫湊近賀無言,有些好奇他接下來什麼反應。
“真?”賀無言挑眉,眉眼中藏不住的欣喜,一反先前乖張的态度,隻是眸中瘋狂之色愈發明顯。
他滿意一笑,鬼魅般離開,穩穩坐上寶座,整理自己衣裳,“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這宗主還不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相信若這次你親自出馬定能拿下她,讓她乖乖回來。”
他說完從袖中拿出一隻白色香囊,上面繡着茉莉,磬人心脾,“此物常戴在身上,時間一久她就永遠離不開你了,隻是能不能留在她身邊就看你自己了。”
“這是自然。”賀無言奪過香囊仔細反複觀察,“你确定?就一個香囊?”
“當然,一個香囊足矣。”
“我自是信得過你,一炷香後我就出發。”賀無言不顧這淩亂的形象,馬上命人準備出發。
鬼醫笑着看他離開,“那我就在三清宗恭候賀宗主的好消息了!”
朗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久久沒有回音。
雨勢如脫缰野馬收也收不住,雨打花飄零,風落葉滿身,街上行人紛紛避雨逃竄,稍有不慎就一腳踏進滿是雨的水坑中,千萬油紙傘如漂流的花海,在雨中緩慢移動。
路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忙着回家收衣避雨,唯有一襲蓮紅不緊不慢,悠閑如雨中漫步。
傘柄稍擡,雨也順着傘骨落下,煙雨朦胧中,青石路上,就屬這翠竹傘面最為鮮豔。
傘下人微擡視線,露出姣好面容,如遠山青黛看不真切,雌雄莫辨,他微調肩上背簍,又緩慢行走在煙雨中,泯滅于衆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