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淺...宗。”
年雲淺身子前傾,“何時動手?”
“明日...未時。”
“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是...是為了...”那人說的磕磕絆絆,眼神中似乎有一瞬間的清明,口中嗚咽不清,下一瞬,口中溢出血迹!
幾乎同時年雲淺起身上前,但奈何還是晚了一步,那人咬舌自盡,已無氣息。
她攥緊手,嘴唇泛白,極力遏制自己。
好在問出了些門道,倒不至于什麼線索也沒有。
年雲淺頭疼至極,手微微顫抖着,肩背卻挺直,如竹如柳。
她總是蹙着眉心,心中仿佛裝了萬千事,眼眸中總是透着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萬錦城。”她微微側身。
“宗主有何吩咐?”萬錦城還在消化剛剛的話,下意識上前一步。
“噗——”
年雲淺毫無征兆地吐出一口鮮血,眩暈着兩眼慢慢阖上,脆弱如蝶倒下,沒來得及看見萬錦城眼中慌張的神色,也沒來得及說她的計劃。
雲海塵清,水寒江靜,滿目青山。
日上高頭,久望太陽不覺眩暈,一眼望去還是熟悉的山、熟悉的樹、熟悉的路。
榭季擡頭叉腰,微眯着眼仰看鸠淺宗金光閃閃的宗門,真金打造實在是豪橫,也不知是哪個小弟子月末缺錢趁着夜深四下無人來宗門挖金,導緻宗門有些瑕疵。
榭季深吸一口氣,還是熟悉的味道。
他擡起手臂,淺藍衣袍自然滑落,露出紗布纏繞的手臂,琥珀色眼眸在陽光下襯得他不似真人。
連理發尾的鈴铛一晃一晃,格外清脆悅耳,“終于到了,又可以見到月姐姐了!”
他兩手都拿着吃食,腮幫子嚼嚼嚼,相比于下山的兩手空空,現在的他包袱鼓鼓的,手也不落下。
榭季擡腳入宗,“她現在可不在宗内。”
“為什麼?她去哪了?”連理追上去,頓時覺得嘴裡的吃食也不香了。
“她去江湖曆練了,現在還沒有消息,連一封信都沒有。”榭季聲音懶洋洋的,“也不知道現在在哪。”了無音訊還是令人有些擔心的,不知道他那個傲嬌多話的師姐在外受委屈了沒。
樹葉沙沙卷落葉。
一粒石子從後方擊中榭季腦袋,力度不大卻也不小。
榭季吃痛摸着腦袋回頭,“誰啊?這麼缺德!”
“當然是你姑奶奶我啊!”明黃衣衫上繡着桂花,少女明媚臉上透着驕傲,耳邊垂着兩條小辮子,雙鬓紫色蝴蝶發帶更顯得她俏皮可愛。
明月有恃無恐,掂量着手中的石子,嚣張地抛上抛下,撲閃的大眼睛似是蝴蝶灑下的光輝,鼻尖圓潤,看起來毫無攻擊性,說出來的話卻天差地别,“小師弟現在你膽子大了?敢自己一個人下山了?”
“師姐!你怎麼回來了?”榭季揉揉腦袋,笑嘻嘻地湊上去。
“月姐姐!”連理看見明月就撲了上去。
“連理?你現在長這麼高了?”明月看着比自己還高的連理,“才十三歲,你是吃什麼長高的?上次我見你還是個小蘿蔔頭呢!”
“再有兩年我就長到榭騙子這麼高了,到時候我保護你!”連理拍着胸脯保證。
每每說到身高,明月就痛心疾首,明明這裡她最大,但是卻是最矮的!沒天理啊!她恨!
“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明月笑着回應,“曆練完了自然就回來了,這次出去,我可是交到了很多朋友!”
“你還能交到朋友呢?”榭季反問,有些調侃。
“你都能交到朋友,我為什麼不能?你不要看不起我,你别忘了我是你師姐!”明月定眼一看榭季這身穿搭,“你什麼時候穿過這種樣式的衣裳?”
“我以前也穿,隻是你沒有看見。”榭季背着手慢慢踱步,“一起走吧,我這次回來剛好有些事要和師父商量。”
明月眼睛一眯,轉頭問向身旁的連理,“他這次出去受傷了?”
“我不知道。”連理眼神閃爍,他在路上答應了榭季保密,斷不會當着榭季的面說實話。
“行,我知道了。”明月一聽這說辭,就明白榭季身上肯定有傷。
榭季本是病弱之身,但十歲那年詭異般恢複健康之态,十歲之前她可是看到榭季無數次連劍都拿不起來,隻能躲在房間裡看她們這些師兄弟練劍,她知道榭季每晚半夜偷偷溜出去練功,可是劍都拿不起來的他又怎麼練功呢?連身後有人跟蹤都不知道。
八年前他們在那個山洞中找到榭季時,她心髒都快要驟停。
後來爹爹說他的血不一樣了,但不知道哪不一樣,指不定哪天就爆發了。
這個秘密隻有寥寥幾人知道,因為這關乎榭季安危,所以他們格外在意榭季流血這件事,害怕暴露,害怕招惹什麼不好的人,或者也可以說害怕八年前那些人找到他。
他又變成折翼的鳥,被困于身體這座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