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形消瘦,臉頰兩側微微内凹,額頭略高,披頭散發,慈眉善目,粗布麻衣,唯眸中光芒正盛彰顯他此刻滿腹欣賞,衣衫單薄,一副離群索居的絕世高手模樣。
“你是誰?榭季在哪?”年雲淺不自覺握緊劍柄,雖說眼前人周身沒有殺意,但不得不防。
“原來他叫榭季,你不必緊張,我無意傷他。”他側身相讓,“他正在裡面休息,你想去看看嗎?”
見人沒有絲毫要跟他走的意思,他也不惱,自顧自說着,“左肩傷口貫穿整個肩膀,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内力所剩無幾,脈象一塌糊塗,夜夜不得安眠,若不是有人醫術高超吊着他的命,他早就去見閻王了。”
年雲淺擡腳跟上,“還請前輩帶路。”
說話間,那人一揮手整個山洞如晝夜般明亮,“我姓李,名秋風,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年雲淺。”她跟着李秋風往山洞内走了一段路程,沒想到着山洞内竟别有洞天,眼前豁然開朗,不僅有一間茅屋,房屋前還種植着蔬菜,更有暗泉流淌。
李秋風突然停下,“年曉眠是你什麼人?”他語氣有些不平靜,仿佛年雲淺這三個字如同石子一般,砸得他久不經波瀾的心湖掀起層層巨浪。
“家父。”年雲淺也震驚,眼前人竟然認識她父親!
李秋風歎了口氣,“家父安在?”
“否。”年雲淺補充道:“全家上下唯餘我一人。”
“仙客來趕盡殺絕,沒想到竟如此喪盡天良。”他似是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隻是這麼多年來他還是存了那麼些僥幸。
“前輩認識家父。”她說的肯定,她隐隐覺得他身上有她不知道的事。
“何止認識,他救了我一命。”他站在茅屋前,似是陷入了往日,“二十三年前以汪榛為首的正派弟子剿滅仙客來,我也在其中,沒想到五年後我一覺醒來就身處仙客來,那時我才意識到仙客來并沒有被剿滅幹淨,他們回來複仇了,而我落于他們手上兩年後遇見你父親。”
年雲淺手指泛白。
“他當時并不知道自己為仙客來做事,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我才幡然醒悟,之後他與高常照密謀将那些解藥秘方帶出,偷走了生魂丹,燒了仙客來,那年你正好五歲。”
“之後高常照叛變被抓了回去,那些人問他解藥秘方和生魂丹,他打死也不開口,幾年後他又逃了,那時仙客來已有鬼醫,他帶上了我,将我藏在你父親所造的殺陣之中,這一待就是很多年了。”他推開門繼續說:“我在這小子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内力還以為是故人。”
榭季躺在床上,傷口已重新包紮,那被血浸透的衣衫盡數褪去,雙眸緊閉,睡夢中似有不安。她細細察看一番後才轉過頭來。
“前輩既然武功高深,為何這麼多年不出去報仇?”
“出去...”李秋風站于窗口,眸中短暫茫然,又恢複如初,“這些年我如何出去,我竟不知我出去還能幹些什麼,報仇?我這樣子怎麼報仇?”
“那前輩知曉秘方和生魂丹在何處嗎?”
“秘方被一把大火燒沒了。”
年雲淺心中升起的希望又被澆滅幾分。
“那生魂丹?”
李秋風看向安睡中的榭季,“生魂丹可能還要等他醒來問問他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高常照的内力,他們應該碰過面,我醫術隻學了個皮毛,他的傷我幫不上忙,可能還要你們出去尋其他人。”
她想起榭季說過的話與眼前人的話聯系起來,“八年前高常照第二次逃了出來,與榭季相遇,然後與他說了血人弱點,給了他生魂丹,最後死去。”原來那人就是高常照。
“若他有生魂丹,前輩可有辦法解噬神蠱?”
怎料李秋風搖搖頭,歎出一口濁氣,“就算有生魂丹我也沒有徹底解噬神蠱的方法,這麼多年我在這洞中受蠱的折磨,若我出去報仇,還沒等走到仙客來門口,就已經變成神智不清的廢人了,到時候被人拿來當傀儡殺害無辜之人,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年雲淺垂首望向榭季。
他之前說過他有辦法解蠱,榭季不會騙她,那他到時候又會用什麼方法來替自己解蠱?年雲淺不敢細想榭季究竟在謀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