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笑安被氣笑了。
她仰頭望着蔺甘棠,見他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樣,“我不隻是為了銀子,你知道的吧。”
華芝姑娘剛剛醒來還沒有喘勻了氣兒,這下子又被這位仁兄給了一手刀,沒有一天的工夫,她是斷斷醒不來的。
步笑安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被人扯住了,而罪魁禍首很明顯就是眼前這個人。
蔺甘棠蹲下身子停在她的面前,露出那張好看又帶着些許擔憂的臉龐,說道:“殿下,你是又打算扮作旁人深入虎穴。”
步笑安一臉默然地看他,俨然一副“不然呢”的樣子。
蔺甘棠看着她緩緩将華芝姑娘抱起放到床榻上,道:“其實孤有個想法。殿下其實可以靠一靠孤的。”
靠他?步笑安斜眼看他。
她選擇拒絕。
步笑安在心中腹诽,這位仁兄辦事的荒唐手段,她不是沒有見識過。就憑他能扮作戲子設局這一點,她就不想靠他一點,到時候再把她自己坑進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蔺甘棠突然想到他之前好像坑了她一坑,微笑着幹咳了幾下,道:“殿下是否還是為之前的事情對甘棠有許多猜忌?”
才想起來?步笑安觑他。
蔺甘棠斂了斂發絲,“那日的确是想給殿下一個驚喜來着,沒有想到禦史反水事發突然,還請殿下寬恕則個。”
眉毛微微挑起,步笑安思考了下,回想起來驚喜倒是沒有,驚吓居多,再一個就是那出狸貓換太子倒是唱的不錯,有點兒功底。
不過,他到底這幾年在宮裡都學了些什麼啊。
步笑安坐在床榻旁,輕輕扶額,淡淡道:“後日無論如何我都是會代替華芝姑娘的,如此情形斷不可讓她繼續見張公子,免得露出什麼破綻。”
蔺甘棠點點頭,不過卻不像是認同的模樣,他活動活動肩膀,“如果是此事,孤倒是有個主意。”
方案總是不嫌多的,是騾子是馬還是得放出來遛一遛。
“但說無妨。”步笑安下颌微揚,示意他繼續說。
這下子他倒是不着急了,站起身子在屋裡踱步,走到桌前重新點燃了屋内的燭火。光影翩然跳躍,二人的影子驟然映在一起。
蔺甘棠的目光從那影子上轉移到本尊身上,道:“讓華芝姑娘跟我走。”
她聽見了什麼?
這是跟她搶美人的意思,步笑安心中微忖,“王這是看上華芝姑娘了?”
聞言,圍着桌子踱步的蔺甘棠腳下一個踉跄,而後扶住了桌角,聲音低沉,“殿下,我後宮如今空無一人。殿下可知為何?”
這個問題來的有些蹊跷,他難道不是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嘛,原因自然是多種因素導緻的。
其一,有客觀生理性的因素導緻如此。其二,有主觀性的因素導緻如此。
中晟太醫的手段可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在龍嗣這種事情上斷不會輕視。所以客觀生理性因素暫且可以排除。
那麼就是主觀性的因素,其中她又冒出了兩種想法。第一種,對女人不感興趣。第二種,女人對他不感興趣。
後一種想法幾乎可以排除,想他的容貌可得一群京中女眷盛贊,雖說荒唐了些,必定是有不少高門貴女等着嫁入王宮。
步笑安微微皺眉,“你對女人不感興趣?”
突然間空氣裡彌漫着一種很不可解的沉默,這回輪到了蔺甘棠皺着眉觑她。
看來不對。
那麼除此以外,步笑安還想到一種解釋。那就是出于某種其他的原因,他,刻意讓自己的後宮空着。
也許是為了不被他人掣肘?
桌子感覺快被蔺甘棠掀了,步笑安識相地一擺手,搖搖頭道:“行,我不猜了。”
手指尖輕敲着桌子,蔺甘棠眼神暗了暗。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明日,我接走華芝姑娘。張公子不敢有其他說法。”
他這是——按照這種思路——
步笑安順着他的思路往下接去,“所以,明日你帶華芝姑娘走,我可以伺機從這裡離開。從此後,華芝姑娘不再會出現在整個中州。此計聽來可行。”
她又一頓,“但可是之後呢?如何調查張公子背後之人?”
蔺甘棠一臉高深莫測,道:“這個好說,隻要殿下之後扮作華芝姑娘留在孤的身邊。”
步笑安心中略有猜測,如果他和她想到一處去了,那麼這一計的可行性将大大增加。
不過他真能從此後抛掉自己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一世英名?
感覺他的清白之身被她玷污了。
“好。”
步笑安似笑非笑,她從床榻上站起身,悠然地推開了窗,見月亮高高懸挂于空中。
今日夜色正好,外面飄着桂花的香氣,侵入鼻間,好聞得緊。她獨愛桂花香,一直以來用的帕子也多浸了桂花的香氣。